“你……!”君莫愁的笑容僵住:“你不是想殺我?”

“殺你作甚,無論你怎麼折騰,總歸是阿水的親弟弟。”雲雁繼續搖頭:“阿月,我不想殺你。”

“是因為你的姐姐,不是因為別的。”她苦笑凝視鏡中人:“我對你存有的情分,已經不留半分。”

“當然,你根本就不稀罕,我也很累了。”她小聲道:“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咱們兩不相欠,兩不相見。”

君莫愁緊緊攥起拳頭,青筋暴裂,然後他突然鬆開拳頭,大笑點頭:“是!正該如此!原本我耗費心力驅動次術,就是為了見你最後一面!”

雲雁有些發怔地望向他,胸中憋悶的難受,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堵在嗓子裡,好像有股火苗在炙烤。

她端詳那張酷似憐生水的臉龐許久,終於發出長嘆,背過身去又要準備離開。卻聽君莫愁再次開口說話:“你不想知道,樞夜的下落嗎?”

雲雁再次微怔,探出神識在腳邊白霧裡搜尋,發現那具屍體依然匍匐在原地。她驅動捉影式瞬移過去,扶住樞夜驚訝道:“他出現在這裡,是你做的嗎?”

“我若說你手臂裡的不是幻象,你是否信我?”君莫愁的精神振奮了一些,又恢復到先前半臥在榻上的姿勢。

他伸手到榭臺下方的紅蓮池裡,攪動映照星光的水面,激起銀珠四濺:“若大型祭祀這面銅面空聞鏡,會得到一個效果,能將某個物體,透過魔氣間隙,傳送到目的地。”

“我想著姐姐以往的恩情,便決定送你這個禮物。”他朝樞夜努努嘴:“能傳送的物體必須是死物,所以它正合適。”

“阿月。”雲雁聽著他得意的笑聲,努力剋制住悲傷與驚訝,大聲呵斥道:“樞夜向來待你不錯……”

“正是他待我不錯,我才會為他收屍,又花大力氣送還給你。”君莫愁掩袖微笑:“為什麼姐姐不感謝我,反而怒氣衝衝來數落我。”

“我知道,你想看我難過憤怒到難以剋制,因為你恨我。”雲雁扶緊樞夜,手指尖在劇烈顫抖,但她努力維持平靜:“可是,你不該用樞夜來開玩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君莫愁懶懶道:“你認為呆在身邊,欺騙背叛你的人,只有我一個嗎?”

不等雲雁回答,他便指著樞夜的屍體,冷笑出聲:“我在海水漩渦裡看見他時,發現此人雖已氣絕,渾身傷痕卻沒有一滴血溢位。”

“好奇之下我將這屍體收斂,帶回酆州,派遣了數名法師長老進行研究。”君莫愁抱起手肘枕在身後,笑意盈盈:“姐姐,你猜最後的結果如何?”

雲雁盯著樞夜手臂上,一道灼燒的疤痕出神。

的確,這傷痕好像是畫在他身上,並沒有進入肌體半分。沒有血痕泛出,被襲擊的部位依舊光潔,也沒有破損……樞夜的遺體十分安詳,也非常完整,被白光簇擁下,他好像一個睡過去的美麗瓷娃娃。

確實詭異。

想到這裡,她輕輕啟唇:“你們發現了什麼?”

“長老們經過種種測試得出結論,樞夜的這具軀殼,已經死了數百年之久。”君莫愁含笑回應:“它被人用奇異的術法,重新注入生命力站起,其實根本就是個冷冰冰的容器,是人拿來混淆身份的東西。”

“也就是說,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那個男人,從來都是具屍體。是某人借屍還魂,隱藏身份的工具。”他壓低了聲音:“每次想著,我都有點不寒而慄,姐姐呢?你聽到這裡還能淡定嗎?”

“所以在你身邊,隱藏欺騙你的人,不只我一個啊……哈哈哈!”君莫愁發出得意笑聲,指著樞夜:“你的眼神果然不大好,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只是個瓷娃娃一般的容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