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部分(第4/5頁)

那是一株被雷劈倒的榕樹，它有著粗壯的身軀，凋零的葉片，已經發黑沒有生命力的內芯。雲雁微微一怔，因為在榕樹出現的同時，一股涼意穿行在了經脈之間，扯動著心臟，發出刺痛。

那大概是一種叫做悲傷的東西，與鏡面裡的榕樹糅合在了一起。雲雁甚至能看見，自己體內隱隱攝出紫光，正朝鏡內的大樹冉冉飄去。又是古怪的眩暈與無力……難道是折羽的術法！

她回過神來，強行凝神聚氣，排斥體內產生的一切不適感。卻在同時，聽到鏡內的榕樹，發出了低低的嘆息。它以一種沉悶到地底的粗嗓子，對自己說道：“你不記得了。”

“我是第一世啊……”那大樹顫抖著枯萎的枝條，好似在哭泣：“那麼努力地長大，就要突破這片森林看見陽光。”

“可是卻在那一霎那，便被天雷了結，在我最繁盛的時節……”它哀嘆：“你記不起來了嗎？那種絕望至極的痛苦、不甘！”

“我不甘心……”它好像在夢囈：“不甘心……”

這棵被雷劈的大樹在說什麼？它說是自己的第一世！徘徊在全身的刺痛，在它傾述悲憤時，彷彿抵達了頂端。雲雁再次感到無力動彈，接著神魂裡輕飄飄的，好似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

真是古怪！

她將目光從大樹身上移開，驚奇地發現，四周鏡面裡的影像，全部已產生了改變。那麼多折羽，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鏡子裡出現了各類生物，也包括人類。

雲雁看見了西面有一片鏡子中，正活潑地跳躍著一隻青蛙。當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過去時，那青蛙突然擺出個驚嚇的姿勢，接著從身後竄起一條水蛇，將它生吞進了肚腹裡。

這個情形，在萬華鏡裡是見過的。

那隻青蛙自己曾附身過，記得凌霄當時也在身邊，而水蛇則被鵬聖附體，在渾渾噩噩中，將自己當成了晚餐。是了……青蛙是一次曾經的轉世。

記得很清楚，凜紫還帶著玄猙與英招，在那一世裡探望過自己。不過現在看來，他是關心著被天罰後，在輪迴道里漂泊的商紅羽。當看著昔日的所愛，變成了一隻醜陋的青蛙，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雲雁感慨片刻，將注意力轉移。

因為在關注那隻青蛙時，神魂裡湧出的空洞感，使她頗為不安。而不再投入觀察鏡面裡時，那種不適應感要少許多。但折羽剛才已說過，一個時辰內，必須在這麼多鏡面裡找到她。

雖然她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但早些破解這個空間，一定是正確選擇。

雲雁的目光宛如走馬燈，從無數鏡面上掠過，越是看得完整，就越令她心驚。拋去鏡面裡各類植物動物不談，那些人類，卻是曾經見過的。

在酆州的黃玉里，他們出現在眼前，對著虛空天地悲哀哭喊，震懾著心魄。而那黃玉，正是大司祭的寶物之一，用來回溯前世所用……

這些在鏡面裡年輕的男女，和當天見過的一模一樣！

他們個個姿容秀麗，骨骼清奇，看起來沒有一個超過了二十五歲。人們顯得悲傷欲絕，痛楚萬分，在鏡中出現片刻後，便如榕樹與青蛙一樣，開始演示自己的人生末路。

千奇百怪的死法，令雲雁看得有些呆怔。

這些人都是商紅羽被天罰輪迴後的轉世，也是自己的前世……怪不得第一次看見他們時，就感覺到異常的親近，也會隨著他們的哭泣，傷心哀嘆。

雲雁強忍著情緒波動，在鏡面包圍裡緩緩旋轉，將那些前塵往事，一一納入眼底。這些轉世的人們，都在極年輕的時候遭受厄運，而且死時有著同樣的特徵。

那便是：絕望與孤寂。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愛人。沒有任何人在他們身邊，他們就像淺淺的塵埃，沒有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