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是個修士,常年遇魂不少,見鬼也多。所以看見那亡魂的凶煞模樣,並沒有半分驚嚇,反而按下雲頭靠近他,微笑著行禮:“石維堅前輩,總算一睹真容風采。”

“雲雁小友。”那兇靈抬起濃眉,發出溫和的笑意。只不過他全身濺滿了血花,有細碎肉塊垂在臉頰上,這一笑顯得鬼氣森然,攝人心魄。

雲雁見到如此,心中不免唏噓:石維堅如此一位淡泊隱士做派的人,卻以這樣恐怖悲慘的方式,了結了性命……還是被親人所害,怪不得他怨念難消。

“見到我這幅樣子……驚擾你了。”石維堅苦笑著低下頭:“對不住。”

雲雁醒神過來,剛要辯解客套幾句,卻聽他繼續道:“但我必須用出全力,從不言劍府內抽離……否則使出壓制靈心的力量時,恐又會傷害到他。”

這些年來,石不言與體內的這位老祖宗,早已有了充分交流。雲雁偶爾會聽他笑著說,這位祖先的魂魄如何對他教導,又如何友善和藹,他們之間的關係,已十分親近。

現在石維堅不惜損耗殘魂,也要護著石不言,使雲雁有些感動,出聲問道:“只是前輩如此進行消耗,壓制靈心的磁力,萬一無法再回去石頭的劍府……”

“小友實在聰慧。”石維堅笑道:“此番出竅之後,我的確無法再回去。”

“什麼?”雲雁被他的話唬得一愣,急忙運出念力,去呼喚徐澤龍朝這邊趕來。

一邊手忙腳亂地尋求幫手,她一邊圍著石維堅團團轉,額頭冒汗:“前輩無法回去石頭的劍府……就將成為宇宙間,真正的一縷遊魂,會很快消散的!”

“我在被三哥刺死時,早已萬念俱灰。”石維堅依舊平靜說話:“若非不言這孩子進入祠堂,將我的魂魄喚醒,我根本沒有料到,會重臨世間。”

“更沒有料到……還會遇見他……”那魂魄的聲音越來越低,近似夢囈。他深吸一口氣,垂下頭去,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發起楞來。

這個習慣倒是像極了石不言,兩個人的性子都是木訥沉靜,一言不合就發呆,不理會周圍瑣事。這可把雲雁弄急了,要知道,眼前的殘魂死了百萬年,普通養魂石根本無法盛放他。

而他離開了石不言的劍府,暴露在魔域的惡劣環境下,還在運功壓制靈心。可以說每一秒的過去,都在吸納著他殘存在這世間的能量。說不定眨眼之間,這位身世可憐的前輩,就會煙消雲散。

“雲小友,你看起來很擔心我?”也許感受到雲雁的焦慮,石維堅緩緩抬起頭,對她笑:“說起來,我當真要謝謝你……可惜我已身無長物,不能報答小友。”

還沒有等雲雁開口,他繼續道:“若非當時小友勸我,以這無望的殘軀繼續修行。我今日並不能有力量,將這魔域靈心壓制,護得不言的性命。”

“你是我石家的恩人……我原本不該再提要求……”他的神色變得急切誠懇:“可事到如今,不言這孩子的安危,必須仰仗你了!”

雲雁不假思索道:“石師弟是我的友人,我定竭盡全力護著他,還請前輩放心。”

石維堅這才平靜下來,道:“不言只是被我的威壓控制住,免得他哭喊阻撓,但他現在感官神識正常,定在傾聽你我對答。”

“雲雁小友是個好人,也是我石家的恩人,多虧了她我才能護住你。”他望向身側盤膝而坐的石不言,慎重道:“孩子……你始終要記得這點。”

充滿不捨與憐愛地注視了石不言片刻,石維堅又笑了:“瞧瞧我,竟又陷入了凡俗情緒之中,有難捨棄之感……可是這個世間,這個時代,早已不屬於我。”

雲雁聽到他話裡的蕭索之感,打了個激靈:“前輩,雖然眼下你的狀況並不太好,但咱們合計合計,總有辦法斂下你的殘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