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友你!”他俯身緊緊扶住徐澤龍的肩膀,目光中有星火綻放:“你用這些鑄造瞭如此恢宏的寶器!簡直是百世不出的奇才,令老夫也自愧不如!”

徐澤龍聞言,只能疲憊地在他手臂間,擠出淺淡微笑,連動嘴說話的力氣也沒了。雲雁等人當即上前,將他從魏文柏那裡接過,手忙腳亂地查探損耗情況。

畢竟徐澤龍曾有過“以血釁金”的黑歷史,這傢伙為了煉器,什麼自殘的事都做得出來。果然……他全身的肌肉僵硬,經脈裡也因耗力,真氣湧動遲緩。就連神魂也喪失了旺健,竟有部分能量,難以探測到。

雲雁心中焦急,與樞夜對視一眼,發現他也額有微汗,眉間愁雲密佈。在這種時候,真希望自己搖身一變,成為阿水那樣的大樂師!雲雁暗歎一聲,目光停留在君莫愁身上,流露懇求。

君莫愁何等敏感,立刻察覺到她的意圖,反手取下揹負的號鍾,拂開白袍,離地兩尺盤膝坐下。他打量已經暈倒過去的徐澤龍,手覆在七絃,食指輕鬆一撩,發出清越的“鏗鏘”作響。

雲雁見他的勢頭,心中暖意滾滾,驚喜交加。

阿月終於肯出手相助,不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些日子的苦修,終於讓他改變了心意。從今以後,就能與他並肩作戰……像他的姐姐憐生水以前那樣,相伴扶持在仙途!

她激動之下,本能地站起身來,朝君莫愁靠近了一些,動動嘴唇,想要稱一個“謝”字。

君莫愁這時猛地抬頭,與她對視,秀眉微簇。他不知在想些什麼,面露糾結之色半響,終於十指揮出,奏響琴絃。

這是一曲《瀟湘夜雨》,波漾玲琅,遲淋漓。

樂聲雖美極妙極,卻沒有溢位半點劍氣,並非驅動音境,去為徐澤龍療傷。

眼見雲雁的表情,從激動驚喜裡瞬間黯淡,流露失落。君莫愁的唇角挑起笑意,斜睨向她,帶出孩子氣的得瑟。好像調動起雲雁的情緒後,見到她吃癟,是天下最快樂的事情一般。

雲雁滿頭黑線,略沮喪地轉身,不去看他。

阿月還是那個阿月,縱然決意苦修進步,但對自己的態度,沒有半點變化。

可能……一切還是自己太急了罷。

見君莫愁突然如此行動,此刻在外圍的修士之中,也爆發出議論,聲音不絕於耳。

一人低呼:“是樂劍師!想不到這天關峰一下子出息了,後輩之中不僅有絕世的煉器奇才,還有如此高超的樂劍師!”

有人立刻疑惑接話:“你糊塗了吧?這哪裡是音境……音境雖然是樂聲起勢,但也必須運用劍氣。”

有人也附議:“這首《瀟湘夜雨》雖美妙至極,驚為天人,但並非樂劍師在運功。”

先前那人吶吶:“原來如此……我是對音境一竅不通,聽聞如此雅樂,就以為……”

他越來越困惑:“那你們說說,為何他要這當口,彈什麼《瀟湘夜雨》?他的同伴不是暈倒過去了嗎?”

“因為天上下雨了。”一修士咋呼呼大聲道:“管這麼多做什麼,他心中煩悶,自然就要彈彈琴什麼的。”

“我心中煩悶時從不彈琴,而是想彈人。”

“那是你根本不懂藝術,沒有情調,只會砍砍殺殺。”

“……”

“哈哈哈啊!”一群人的議論吵嚷,突然被魏文柏的瘋狂大笑打斷,立刻閉嘴朝他望去。但見那白髮瘦削的道人,正手捧重劍劍胚,立在豪雨裡仰天大笑,激動無比。

“大鑄劍?”有人驚詫之下,立刻出聲呼喚。

卻見魏文柏置若罔聞,目光黏在了手中之物上,笑得樂開了花:“果然是神兵寶器,璞玉天成,如此自然鋒銳,宛如它從上古時候就倚天誕生,流傳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