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負天境積累的火源力,劍府中蘊含狻猊的異火神丹,在修為漸強後,對高溫的抵禦能力甚強。而鵬聖身為屬性金火一脈的迦樓羅族,烈焰原本就是他的攻擊專長。

所以兩人就算在這天旋地轉的煉獄中,也能站穩腳跟,沒有大礙。只是魔氣的薰陶,使他們頗覺呼吸沉重,需要以強烈真氣,在身體旁祭出防禦護罩。

看來此地的兇險,要比外面來得厲害。

“雲雁……”鵬聖仰脖深深吸氣,好像快要溺水一般難受:“我怕咱們撐不了多久……這是大司祭煉魂的密地,與普通魔域有天淵之別。”

君莫愁作為身負大司祭印記的少宮主,倒完全無壓力,雖然難以動彈,可他在魔焰炙烤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聽到鵬聖的慘叫,那人突然開口,涼涼道:“如果說煉壺外圈是堆放柴火助燃的區域,那麼此地就是對外族而言,神魂難以承受的丹爐。”

“你等滯留得越久,身上的靈氣消耗,便會成倍上升。”他沒有任何情緒,繼續道:“我坐看你們被散盡魂力,煉成人蠱後,大司祭應當會趕到,那時候倒是皆大歡喜之事。”

“你這個混蛋!”鵬聖豎起金翎,偏側巨喙朝他啄去:“幾度三番禍害雲雁,她都不忍心殺你,現在卻還死性不改,杵在那裡風言風語!我以迦樓羅皇族之血起誓……”

他修成金翅大鵬原身後,體型與力量爆發到以往的數倍。這一鳥嘴啄下,君莫愁勢必血濺當場。雲雁眼明手快,掠到鵬聖大腦袋下,以止水劍鞘抵住他攻勢,緩緩搖頭。

“哎!憋死我了!”鵬聖重重悶哼一聲,猛地扭過大頭,縮起翅膀顯得十分萎靡。

“你們儘管繼續運氣折騰。”君莫愁眼皮也不抬,冷笑:“待神力烈焰穿透防禦之後,便會知曉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雲雁掠過他神色裡,一閃而過的恐懼,出口輕聲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君莫愁猛地抬頭,連連後退幾步,緊咬嘴唇臉色慘白,並不答話。

這一瞬間雲雁明白了:看來他還是憐生月的時,曾被魔族囚禁在此地,遭受過酷刑。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中原本的怨恨,消失了大半。小小的阿月被俘來酆州後,曾終日在恐懼與痛楚中掙扎,甚至被抽魂煉製過……

雖不知他最後是如何逃脫,接近了兩位大司祭,但幼時的創傷,已使他暗藏的恐懼累積到極致。他再也不想過兒時那樣的日子……所以才千方百計,要護住今日的地位,與自己這個人修撇清關係。

“不要怕。”雲雁嘆了口氣,拍拍有些發抖的君莫愁,柔聲道:“我會帶你走,永遠也不再受苦,終日驚懼。”

“我現在並未受苦。”君莫愁的眼神裡,瞬間密佈怨毒:“但若大司祭發覺了我與你這個闖入者的聯絡,便會永不超生,苦不堪言。”

“放過我吧……雲雁……姐姐。”他猶豫片刻,看來準備打親情牌,面色溫和了許多,懇切道:“你從席空那群人手裡,將我救下,這個恩情我會銘記於心。”

“但是我不可能再回神州!”他近乎瘋狂地貼向雲雁,對她叫喊:“我回不去了!阿水已經死了!我和人族唯一的聯絡,也早該斷絕得一乾二淨!”

雲雁思索片刻,搖頭篤定道:“阿水若在天有靈,若看見我留你不管,在魔道中越陷越深……她定會悲憤欲絕,會怪我。”

君莫愁大急之下,暴戾狂吼:“死人知道些什麼!別開玩笑了!”

“啪。”雲雁揚起手掌,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有些發怔地凝勢不動。看著血痕在那張酷似憐生水的如玉臉頰上,緩緩浮現出來,她只覺鼻尖酸澀。

接著她低頭邁步朝前,話音從烈焰中飄蕩而來:“阿月,這事由不得你。”

1073。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