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慧想起來問老張:“哪天吳秀珍拿煙給你你沒要嗎?” 老張抹開臉轉出門去:“要她的來整啷個,我缺那包煙嗎?” “喲——”她的原意只是問為什麼沒告訴過她這件事,黎書慧追到屋簷下來調侃:“不得了啊你,富有的煙都堆到喉嚨管兒來了。 “......”大聲咳嗽幾下,揹著手慢慢轉出門望水去。 水管站的管子眼看就要裝到張家屋後堰溝來了,黎書慧也不出聲,看他幾爺子作何主張,曾醜兒還在大坪那邊,提早來打探訊息:“在談說去年割草的人可以免費接水管子呢,真的假的,他們石壩幾家人安了沒有,到底是啷個整的嘛?” 黎書慧在雞籠邊摸著雞屁股應蛋,冷呵道:“管他啷個整,隨他幾爺子啷個整。” 曾醜兒便自言自語走到壩子邊上去:“曉得這個啷個整呢,又天干,我鐵頭黃那截一哈都幹完了,田邊邊都裂開了好大的縫,他到底安不安水管子嘜提早說一聲噻,我好看從哪裡撿水下去嘜,或者拿管子在涼水井接水嘜,點信兒都沒有,這個多麻煩人呢。” 黎書慧心道:沒叫你麻煩,沒有這水管子你還不種莊稼了?從前沒有這水管子你田裡不撿水了?再說他只是給你接個管子,哪陣兒來水還不曉得,還要等到他管子一哈安完了才通水,你坐著等吧,以為水馬上就通到屋裡來了,猴急把戲。 曾醜兒又走回來問她:“二爺呢,二爺走哪裡去了?他在屋裡沒有。” “到巖上望水去了。” 曾醜兒獨自在壩子站了一陣,不知何時離開了,黎書慧到壩子來看,往上石壩那邊去了,她心裡酸道:去嘛,一哈都去,一哈都圍攏去熱鬧,以為有大便宜等著撿呢。 沒一會兒忠傳也挑著糞桶從坡上轉來了,正說到:“吳豪在說明天安管子呢。” 黎書慧道:“他安管子他安他的,關我哪樣事啊。” 忠傳愣了愣,放下糞桶要扛著鋤頭出去,反正安不安水管都一樣,老張的莊稼從來沒有說天干沒得水就影響了收成的。 今年大坪幾戶也要不了多少水,潘運一天圍著人參轉,王正書忙他的西瓜,光一個李官福家他能要多少水,山裡統共就這幾戶人家,還能像前幾十年那樣為口水過孽打架? 水管站的人還沒下班路過,朱慧芬先跟著看熱鬧的婦女們轉到張家這邊來了,祖孫三代在屋後面的菜園裡辦豬草,翻土。黎書慧老遠聽到笑聲傳來,見是她們,又埋下腦袋去,幾人走近來停在上面堰溝上,郭信芳先笑眯眯的招呼道:“二媽恁勤快哦,一天到晚硬是不歇會兒。” 黎書慧只作沒聽見,埋著頭砍瓢兒白,聽忠傳同她們道:“走哪裡去來嘛恁熱鬧。” 朱慧芬笑的不得了:“這回不怕天干了,水管接好了,馬上水庫的水一出來想往哪裡流就往哪裡流,方便得很,你硬不曉得以前那些年天干喲,硬是,為了口水跑它幾十幾里路,到牛欄溝,到水庫,到河底下,天亮跑到天黑,腳板都跑大了,還水沒撿來,還在路上不是漏光了就是讓人家攔去了,為了爭這點水不曉得吵了好多架過了好多孽,這回安逸了,終於有水了。” 忠傳笑了笑:“它萬一哪天水庫也幹了呢,不是一樣的還是沒有水。” 黎書慧還是不作聲,趙盈在地裡轉來轉去抓蟲子,嘴裡嘟嘟囔囔的嘀咕個不停,可愛的很。 “水庫啷個得幹呢,你說起恁嚇人,那是水庫都幹了的話你我這些早就乾死了,開玩笑是說,它這股水是接到石巖鎮上的,供恁大個鎮呢,水庫都沒水了鎮上那些人他喝什麼。” 忠傳笑了笑不作答,聽郭信芳出聲:“耍哈兒噻忙啷個嘛,就走了嗎?” 聽黎祥琴笑道:“我也轉去辦豬草,我那個大肚子還喊我晚上弄酸豇豆炒肉給她吃呢。” 忠傳抬起頭來,黎祥琴已經走到上面小路去了,聽她一路走一路長吁短嘆:“我有事哦——我不像你們耍得好,吃得很,我還要轉去辦豬草,伺候大肚子,給幾爺子煮飯,事情多得很,活兒一天到晚多的起串串,就看我哪天累死。” 郭信芳笑她:“你累死,你笑的累死!東西有人給你買,錢有人給你用,一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