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眼睛裡,慢慢地閃爍出淚光,卻極力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謝大人,這就是我求孃親允許我來這裡見你的目的。她不會再見你的面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擾她!大人你若是病已經好了,那就儘快離開這裡。”

熙兒說完,轉身就跑,腳被地上的一塊小石頭絆了一下,身子一下朝前撲去,摔在了地上。

謝長庚呆若木雞,回過神來,一個箭步上去,將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要看他手腳有無摔破。

熙兒緊緊地攥起拳頭,不讓他看,又奮力掙扎。

謝長庚鬆開了手,說道:“熙兒,謝大人送出的東西,永遠不會收回!”

熙兒緊緊地閉唇,一言不發。

“是謝大人錯了。不該一時糊塗,讓復州兵來攻打你們,讓你失望了。謝大人向你保證,從今往後,再不會與你孃親為敵了。”

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凝視著面前的孩子,鄭重地道。

熙兒怔怔地望著他,眼中含淚,遲疑了下,小聲道:“謝大人,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不會騙我?”

謝長庚微笑道:“你孃親說得沒錯,謝大人不是好人,常會做壞事。但這一回,答應你的事情,一定作數。倘若再食言,就讓謝大人日後身死沙場,不得善終!”

熙兒一下破涕而笑。他飛快地擦了擦眼睛,搖頭:“我相信你。我不要謝大人你不得善終!我會告訴孃親你對我的說的話。”

“大人,你的病真的好了嗎?”孩子又問,眼睛裡露出關切的神色。

“那天孃親帶我走的時候,你還沒有醒來。我想叫孃親留到你醒來再走,可是我又不敢和孃親說……”

謝長庚拿起他的一隻小手,低頭湊過去,說:“你摸我的額,就知道了。”

熙兒摸了摸他的腦門,說:“你的燒退了。可是你背上的箭傷一定還沒好,你要早些養好傷呀!”

“好。”他笑著應。

“侍衛說,謝大人你那天晚上是游水過來的,他們以為你是刺客,這才朝你射的箭。大人你為什麼要游水過來,還不躲呢,多危險啊……”

“謝大人是想見你孃親,想得厲害,就游水過來了,也忘了躲箭。”

“大人你先回藥廬去,不要再在這裡等了。我回去了,就把你的話轉給我孃親,我求她再去見你一面。你向她好好認錯。”

“好。我去那裡等她……”

城門那頭,對話之聲,忽高忽低,陣陣地飄了過來。

慕扶蘭一步一步,悄無聲息,慢慢地後退,轉身而去。

第二天,她來到了君山,上了山,沿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那條山道,漫無目的地徜徉。

山徑之上,落滿枯枝敗葉,被她裙裾下的足步,踏出輕微的悉悉率率之聲。這聲音顯得周圍愈發空曠,彷彿整座山頭,空空蕩蕩,只有她一人獨行。

她終於停下腳步,才驚覺自己竟到了那株懸崖旁的古柏之旁。

日暮西山,倦鴉歸巢,山風陣陣,吹亂了她的鬢髮。她立在樹下,仰頭望著樹頂那數只盤旋迴翔的歸鳥,漸漸痴了的時候,身後,忽伸來了一雙男人的臂膀,將她輕輕地抱住了。

她一動不動,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身後那男子,沒有說話,亦沒有旁的動作,便只是如此抱著她,慢慢地收緊他的臂,將她柔弱的身子,完全地收入了他的懷中,叫她的背,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頭頂那歸鳥的陣陣鳴聲,似也漸漸從耳畔消失了,直到那男子低頭,用他微涼的唇,輕輕吻著她柔嫩的耳垂。

他啞著聲,柔聲說:“從前你在君山遇到的那個心上之人,他便是我,是不是?”

慕扶蘭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