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嬌軀雖香軟輕盈,而他的後背卻落在宮道的青石上頭,堅硬的石子硌得人生疼,他面上有些無奈,伸出雙手去扶她,卻似乎牽扯到了傷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低頭一看,原來是左手被劃破了一條口子,已經見了血。

他幾不可察地蹙眉,微微抬眼,深邃的眼瞳裡映入一張怔忡的小臉。妍笙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隔著這樣近的距離,嚴燁面上每一處細節都能一絲不落地入眼,仍舊是那樣白璧無瑕,只那一雙眼睛,卻呈現出與往時遠瞧不同的味道。

今日是個晴好的天氣,細微的陽光暖暖地透射過雲層灑下來,紫禁城被籠罩在其中,比平素的莊嚴肅穆要多了幾分金潤。晨暉映入那雙素來迷離森冷的眼,似乎也在裡頭盪漾幾圈兒,平添幾分溫暖的意味。

見她定定地打望自己,嚴燁微微挑眉,薄唇湊近她小巧可愛的耳垂,輕聲說道,“小姐還想壓著我多久?”

聽見了這句話,妍笙方如夢初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壓在了嚴燁身上,登時大驚失色羞憤欲死,連忙掙扎著要從他身上爬起來。一旁的內監和玢兒也是嚇掉了魂兒,愣了愣便手忙腳亂地過來攙扶,陸妍笙扶著玢兒的手吃力地從嚴燁身上爬起來。

“小姐您沒事兒吧,可有摔著哪兒?”玢兒眉眼間片片是焦急,上上下下在她渾身細打量。

陸妍笙的一張小臉仍舊紅撲撲,心中很有些尷尬,方才自己落下去有個人肉墊子,真要摔著哪兒也有人墊背,只乾癟癟地扯出個笑,“沒傷著,沒傷著。”這回可算是丟了個大人了,禮數可是大頭,這還沒進景仁宮便失儀,真是教她又羞又惱。

身後一眾瞧熱鬧的世家女不敢明著打望,暗地裡卻不住地拿眼風兒去瞅那陸府千金。方才那一跤,這個小姐可是摔得毫無形象可言,還硬生生將東廠的廠公拖了下去給自己墊背,真是好笑得很。然而妍笙卻很是欲哭無淚,自己分明不是去撲嚴燁,方才那出於本能地一拽落入旁人眼中卻完全變了味,這令她頗憂傷。

桂嶸和幾個內監也已經將嚴燁從地上扶了起來,他立在陽光下整了整衣冠,伸手拂了拂方才摔倒時沾上的灰塵,姿態從容而優雅,沒有絲毫的狼狽,微微側目,乜一眼身後的一眾官家小姐,森冷的眸子半眯起。

“小桂子。”薄唇微啟,喚了一聲。

“師父。”桂嶸弓著腰肝兒恭恭敬敬地上前幾步,埋著頭應道。

漂亮修長的右手輕輕拂過腕上的烏沉木珠子,嚴燁慢悠悠道,“前些時候下了不少日子的雪,宮道上路滑,你為何沒有施派人打理打理?”

桂嶸有些茫然的樣子,垂下頭看一眼腳底下踏著的宮道,分明纖塵不染,莫說是雪水,就是連灰塵粒子也沒有一顆,不禁為難道,“叔父,徒弟記得前日才派了司禮監的來清掃的。”

嚴燁哦了一聲,深寂的眼中滑過一絲笑意,“既這麼,那就不是司禮監的錯了。”他沉吟會兒子,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忖度,又摩挲著扳指輕描淡寫道,“醜話說在前頭,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什麼渣子,要偷摸著行齷齪勾當的頂好別叫我知道,否則我有幾千種法子讓你死。”

聞言,桂嶸已經隱約明白了幾分,自家師父這是指桑罵槐變著法兒地說給應選的一眾秀女聽。想想也怪,乾乾淨淨的地,身旁還有丫鬟攙著,陸家小姐滑的跤簡直莫名其妙。平素裡再粗心的人在這時候也是小心謹慎的,皇宮不必別處,一步行錯便可能是掉吃飯家伙的事,陸妍笙豈會如此大意。恐怕……他拿眼風兒不著痕跡掃了掃一眾埋著頭的秀女,恐怕另有玄機吧。

嚴燁在紫禁城裡當了九年的差,嬪妃們的爭權奪勢勾心鬥角早就見多了,宮裡的女人都是人精,什麼樣的手段他沒見過,這些應選的秀女都是深閨裡的嬌客,同宮裡那群女人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