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急行至附近,巨大身形猛然一震,就此崩碎開來,一截截身軀隨之幻化做駕七丈鬼面蜻蜓青甲六耳精兵,分散四周巡查,巨大蜻蜓上有旗號飄揚,不見文字只有一盤荊棘。何須文字,見了這旗號誰不曉得,來得正是當朝親王、天子御弟望荊王的親衛。

馭界中赫赫有名的幾道驍勇軍馬之一,陰蜓衛。

六千陰蜓衛,於盞茶功夫內巡查八方,到得這支兵馬顯身,蘇景也終於得見當年郎齊說過的‘凡我族人所至,萬生萬靈俯噤聲’的景色,從花草林木到途中的蛇蟲螞鼠,全部頭顱低垂、蜷縮於原處瑟瑟抖!

見無異狀,帶隊將領一聲呼喝,殺獼兵手拍座駕蜻蜓頭顱,就此落地。

落地後蜻蜓周身黑煙升騰,片刻黑煙散盡兇物消失不見,而陰蜓衛的胸甲上多出了一雙小小的透明翅膀,如胸花,不醒目卻漂亮。隨即六千青甲齊齊向東方施半禮,可笑的禮姿,但因兵馬雄壯施展之際自有殺氣衝騰,陰蜓衛呼喝之聲如金鐵交擊之聲:“恭迎吾王!”

‘不成器’回京師去了,換做望荊王親至離火之擂。

蘇景輕而又輕,吸了一口涼氣,面色微驚、但喜色更甚!小相柳傳音入密:“手癢?”

“手不癢,劍癢。”蘇景密語笑道。

‘小不忍亂大謀’還是‘吃到嘴裡就是肉’,一樣的問題又來了修行到了,戰力夠了,更要緊的是手握絕殺一方的仙器後,果然覺得處處有風景。

兩人密語之際,南方天空黑綠色濃雲滾滾,不男不女的尖銳唱喝傳遍天地:“上上馭,望荊王到!下界百官迎駕!”

喊喝剛落,雲駕中另個洪厚聲音響起,大笑:“官員無需迎駕,百姓無需問禮,本王今日前來並無公幹,只為看一場好拼鬥,與庶民百姓全無分別,不需行禮、不許行禮。”

王爺的笑聲和藹言辭寬厚,蘇景卻目光帶笑:這位王爺挺聰明的。

以望荊王的身份,此間千萬人都得躺在地上,但蘇景肯定不下轎子,外人不曉得,王爺肯定得知此人‘上師’身份,且如今還不能點破,到時候是裝看不見還是過來訓斥?與其平添麻煩不如免了所有人的禮數,還能落個平易近人的好名聲。

王爺笑聲才落,侍臣尖聲又起:“王命如山,今日不準叩拜,違令者落罪追罰!”

哪還有什麼可說,大夥都垂頭站在原地,也沒誰冒著‘落罪追罰’的危險非去給王爺躺地上。

很快雲駕落地,陰蜓衛先是戒衛四方,待雲駕散開後得王駕示意後六千兵卒變陣,退到了一旁,陰蜓衛是王府禁軍,但還算不得王爺的貼身護衛。

望荊王身形中等,不比普通糖人更強壯,放在六耳殺獼族中算得瘦弱,面上不見皺紋但兩鬢微染霜白,顯出些中年人才有的氣意,頸下掛紫金項圈。

因此行並非公務是以望荊王身上未穿王袍,一襲青衫不知什麼材料織就,薄如蔥衣,有威風吹拂時衣袂並不搖擺,而是自綢面之間掀起層層漣漪,風動、光動、漣漪動,唯獨衣衫不動,單看他的衣袍,精緻之處不輸於蘇景的白裘。

望荊王的貼身隨從不多,只有十餘人,比著他兒子的排場差遠了,但其從人個個引人注目。

左右相伴於王駕,兩位半身六耳,鶴雞皮、瘦弱殘廢,彷彿曾受腰斬極刑一般,腰身之下空無一物,不過這兩人不乘轎更無需旁人攙扶,各自施法、一道淺淺青風託浮起身體,不知為何偏還要把風駕貼地,是以二人頭頂還不及常人腰際。

即便蘇景才到馭界不久,也幾次聽說過兩人的威名了,天殘地缺雙叟,尤其炎炎伯還專門提到過,兩個半身殺獼是世子易應春的師父。

王駕身後,一團淡灰色霧氣蠕動緩緩,隱約可見內中有七人行走,蘊足金烏目力方能看出,七個人都是人身鬼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