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飄萍先生被北洋政府以“宣揚赤化”等罪名殺害了。馬連良痛失良師益友,大為悲傷。邵夫人湯修慧也潛避他鄉,以免株連,因此無人為邵收屍。當馬連良返京後聞知“誰來收屍,誰就有革命黨嫌疑”時,不顧親朋好友們的阻攔,毅然前往法場。他說:“誰都知道我是唱戲的,與政治無涉!我要讓邵先生入土為安。”當他見到邵飄萍右眼下之飲彈創痕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面對遺骸失聲痛哭,他第一次感到政治是如此的無情與冷酷。邵的文人朋友知道馬連良為邵收屍的事後,不由得對這位青年伶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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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獨樹一幟(6)

1927年由陳春齡組班“春福社”,約馬連良做挑班的頭牌老生,真正步入了“一線明星”的行列。從“富連成”畢業到今天,馬連良艱辛跋涉了整整十年。所謂“挑班”,就是頭牌唱大軸戲的主演。但不一定是班社的老闆,馬連良與其他搭班的一樣,照樣拿戲份,班社的盈虧與他無關。“春福社”的老闆是陳春齡先生。老闆對挑班者的建議多數採納,以利演出的效果。由於“話語權”的增加,終於使他對京劇改革的抱負得以施展。

首先,重金禮聘老伶工王長林、錢金福二位為其配演。這二位老先生都曾傍過譚鑫培和餘叔巖,對“譚派”真諦深諳其道。馬連良透過向這二位老先生的請益,對傳統劇目《定軍山》、《盜宗卷》、《問樵鬧府》、《打棍出箱》等劇目的演藝均達到了精益求精、更上層樓的水準。

另外,馬連良對當時所流行的劇目做了一番深入的研究。“京派”伶人喜唱摺子戲,都是以前傳統本戲的精華部分,文人雅士多喜觀看。然而劇情無頭無尾,平民百姓不知所云。“海派”伶人多演連臺本戲,以新奇冗長,一天一本,無盡無休為招徠,藝術上不免流於低俗。此時,馬連良的業師蔡榮桂已離開“富社”,他對馬說:“連良,我終於看到你挑班的日子了,我要把我這一肚子戲都給你排了!”馬連良大喜,約請蔡先生作為班中的抱本子管事,即專門負責劇本及說戲。在蔡榮桂的幫助之下,他開始編演一些帶有“全部”名稱的本戲,如《全部武鄉侯》、《全部秦瓊發配》、《全部火牛陣》、《全部範仲禹》、《全部寶蓮燈》和《全部清風亭》等等。這些作品都是在精華的摺子戲基礎上,增益首尾,合理連線,並一天一次性演完的“本戲”。使觀眾既瞭解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又欣賞到了劇中的精華,從而吸引了大量的、各階層的、不同品位的觀眾群體。

此時大清王朝早已滅亡多年,藝人失去了皇家的賞賜。民國首都的南遷,政要們的大量堂會也隨之減少。藝人要想掙錢發達,只有靠互相在營業戲中的競爭。馬連良此時上演大量新編“本戲”,既提高了戲院的上座率,增加了收入,又形成了自己的演藝特色,可謂一舉三得。對於自己所會的譚派戲目,根據自身的嗓音條件,選擇上演唱、念、做結合的劇目。而像《寧武關》、《戰太平》、《洗浮山》等譚餘經典,則主動規避餘叔巖之鋒藝,不與其正面對憾。這也正是他有自知之明、聰明過人之處。於是上演與之形象、內容類似的《廣泰莊》、《夜打登州》等戲,同時也能收到觀眾滿意的效果。說明馬連良除了是個藝術家外,還頗有商業運作上的經營、策劃之才。“本戲”成了馬連良演藝的特色之一,不但順應了時代的要求,又使京劇藝術在劇目上得到豐富和完善。

由於馬連良在戲中所塑造的人物多為智慧、聰穎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