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悠說的是天王府一段秘事,可對段宏時來說卻是小事,當作“李肆是好人”的論據,用來說服段雨悠。李肆對十一秀一直沒什麼表示,先是讓她在女學讀書,後來跟著關蒄混,收了安九秀後,又讓她去陪姐姐。年初安九秀提到十一秀,他還想給十一秀做媒,讓她自己找合意的郎君。

“你和十一秀不一樣……”

李肆確實把憐惜給了段雨悠,可惜只是語氣。

“老實說吧,我對你也不是很滿意。長相上,你鼻樑太塌,眼睛太小,嘴唇稍稍大了一些。性格上呢,你太懶,若是沒你那小侍女,估計你三天就能成乞丐婆……”

李肆嘮叨不停,段雨悠先是一驚,再是大怒,磨著槽牙,目光如刀,就在李肆臉上一刀刀刻著,此時她幾乎已將李肆的身份丟到九霄雲外。

“你還看不起人,成天抱著書本啃,以在才學上壓倒男人為樂。我看你啊,生就了一副女兒家皮囊,內裡裝著的,其實是顆窮酸書生的心。”

李肆毫不客氣地損著段雨悠,這些資料當然也是段宏時洩露的。

段雨悠千辛萬苦地壓住跳過去一腳踹上李肆那張破相臉蛋的衝動,努力展開笑顏道:“既如此,小女子更不敢侍奉在天王身邊,徒招天王憎厭。”

“可惜啊……”

李肆搖頭,語氣裡還帶著一絲悲愴。

“就算你長得跟東施無鹽一般,我還是得娶你。”

他看向段雨悠,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著。

“我們都沒有選擇,我是一國之主,而你也非凡人。”

沒有選擇……說得真沒錯,段雨悠絕望地苦笑,正是意識到了這點,她軟硬兼施拖了這麼久,還是不得不來無涯宮見李肆。

英華一國,就是段宏時和李肆這對師徒聯手創出的,而兩人的關係已遠非一般師徒。李肆出外時,段宏時經常全權代理國務,身上雖無一官半職,地位卻比國師還遵崇,甚至有人說過“英華有二主,老主學,少主策”這話。

如果段宏時是孤家寡人還好說,可現在段家一大家子都逃到了廣東,雖然做官的不多,多是開書院當夫子,但影響日漸擴散,已經成為英華一股舉足輕重的政治力量,特別是段雨悠的父親段允常,現在領著段宏時的一幫弟子,正在籌建國子監,一旦日後掌了國子監,未來閣臣的位置怎麼也不會跑掉。

段宏時一直向李肆推銷自己,並非是想讓段家藉著這層關係而得大富貴,謀的反而是段家日後的平安。至少段雨悠是這般理解的,段宏時年逾七十,一旦離世,段家獨獨吊著,不但李肆不放心,段家自己也不放心。把她嫁給李肆,藉著這層姻親關係照拂一二,段家也不至淪為他人的政鬥工具。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囘九,有些事……就只能從了老天。”

李肆隨口說著,他本來想說“生活就像XX,既然反囘抗不了,那就閉眼享受吧。”

“從了……老天!?”

段雨悠正在怔忪,這話卻激起了她的滔天囘怒氣。

“興……百囘姓苦,亡……百囘姓苦。”

段雨悠憤然搖頭,之前在黃埔書院聽到的那清涼嗓音似乎又在耳邊迴盪。

“李天王,李肆,你行這逆天之事,讓整個南方陷入熊熊戰火,百萬囘人流離,千萬囘人不知前路,還有更難測的災厄握在你手中,不知何時而起,你怎麼就不能忍!?”

她越說越激動,話題也驟然擴充套件。

“不管什麼韃囘子不韃囘子,辮子不辮子,草民只求度日。若是問天下黎民,平生最大一願是什麼?他們會說是趕跑韃囘子,剪掉辮子!?不!他們就求得衣食,可安居,無刀兵,避災厄。皇上……康熙治政五十多年,這後三十年已是天下安靖,你為何又要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