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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沁人肺腑,讓李肆精神為之一振,也分不清這香氣是侍女還是茶。兩手接過茶,彎腰客氣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張口侃侃而談,渾沒注意那侍女怔了一下,頭微微抬起,如秋日深潭的眼眸投來一個好奇的眼神。
“科差、海運和鈔法,元前的宋,元后的明,乃至滿……本朝,都不曾見。”
所謂的科差,屬於代役錢性質,包括絲料和包銀。絲料是讓民戶直接交絲,交上去幹什麼呢?絲線是絲綢原料,元廷甚至還規定了哪些民戶該交什麼顏色的絲料,官府收入國庫,再交織造工坊造絲綢,一部分宮廷貴族自用,一部分用來貿易,這是其商業興盛的一大基礎。
而包銀就跟鈔法有關,元代不用銀錢,只用鈔票。銀子是鈔本,讓民戶直接上供的銀子就用在這。
說到鈔法,李肆不得不讚嘆蒙古韃子的想象力和膽量,居然在十三十四世紀全面推行紙幣制度,甚至一度還發行了銅錢當作紙幣的代幣!只是這紙幣制度的根基卻動搖不定,原本還隱約像是銀本位制,就著多少鈔本發多少票子,鈔票還可以兌換金銀。後來終於忍耐不住,一張紙片就能掠奪財富,多美的事,開足馬力,印!不再兌換金銀,很快變成了信用制,當然也就沒了信用。
很多歷史學家都將元朝覆滅的原因歸結到這超前的財政制度上,可在李肆看來,這辦法對蒙古韃子來說,已經夠溫柔的了。依他們最初的國策,漢人之地,人殺光、東西搶光,田毀光,以三光政策將天下變成他們的大牧場才對。真要這樣,別說97年,就是97個月也難支撐下去。
至於海運篇,仔細看下去,就跟李肆粗略看過的元末局勢扯上了關係。元代雖然修建了京杭大運河,可在很長一段時期裡,北方從江南調糧的總量裡,海運佔著主體。海運的興盛,也導致海盜的興盛,進而影響到了元廷的統治全域性。正因為海運便利,元廷就靠著海運,將江南當作肥羊死死吸血,紅巾軍起義後,不僅沒能依靠上江南的資源,反而又丟了江南。
方國珍就是個大海盜,截了海運糧道發的家,受元廷招降後,還得了“海道運糧漕運萬戶兼防禦海道運糧千戶”的職位。而張士誠降元廷後,每年向元廷上供的十來萬石糧食,都由方國珍輸送。方國珍張士誠再反之後,元廷靠福建陳友定的海運,還勉力支撐了一段時間。海運一斷,再無餘力周旋,國運就此終結。
說到這三篇,基本就把元朝的興衰本因描繪了出來,李肆就著史書,摻雜自己前世的一些粗淺理解,連說帶比劃,足足侃了一兩刻鐘。
“總而言之,這三篇就能看得出,韃子馬上打天下,也在馬上治天下,這話可不是憑空來的。他們不把自己當作真正的主人,而只是一夥盜匪。主人緩過氣來,要找他算賬的時候,他飛馬逃掉就好,元順帝沒這心思,他能跑得那麼快嗎?”
說到這,李肆恨恨一拍巴掌。
“可這元史,還煞有其事地把這些韃子當正統來頌揚,真不知是什麼居心!”
他滿口的韃子,說的是蒙古,腦子裡轉的卻是滿韃,話裡的憤懣之氣簡直能把天花板給掀了。而這股憤懣,正來自他這段時間來積蓄下來的鬱結。
雖然這段時間幹了不少事,鬥倒了鐘上位和楊春,順帶也讓自己囊中滿滿,手下開始有了貼心人,小小勢力開始發芽。可村人懦弱,當慣了順民,清廷羅網慎密,大勢難掙。造反成功的可能性總感覺越來越渺茫,前路如何,他正是一片迷霧,心中那股陰火燒得正旺。
【1:別當是影視劇啊,明代婦女也很時興戴頭帶,清代雖然服色有所變化,但女子還多著明時衣色。】
第五十五章 帝王三等
() 一聲低呼,卻是那正倒茶的侍女聽得入神,茶水滿溢還沒察覺,濺到了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