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產業。要捐納的話,籍檔就得一路上到戶部,不是李朱綬這知縣能說得上話的。【1】

李肆這籍檔一上去,每層書吏都會看出不對勁。當然他們可不是什麼盡忠職守,而是藉著這些不合理來刁難,到時候層層關係打通上去,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更會那留下一份疑點頗多的檔案。

“再說這捐來的監生,歷來是官府眼裡的肥羊,你若是事業再大一些,跨出了英德一縣的話,是個官爺都要來咬上一口。雖說你該有應對之法,卻還是架不的麻煩。”

段宏時這就是在為長遠考慮了,光是捐一個監生,窩在英德縣還安全,出去了就不是保護傘,反而會招來惡狗群狼。

這可如何是好……

段宏時搖著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有為師在,你考個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李肆苦臉,考秀才?他不僅不想倒騰什麼八股文,更有點精神潔癖,不想去考這韃子朝廷的秀才。

“腦袋已經拖著一根辮子了,何必計較這些小節。”

段宏時摸摸自己的辮子,教育著李肆。

也是,不僅要豎起保護傘,自己身上還得套上一層防彈衣,在羽翼未豐之前,自己這點精神潔癖也只能讓下步了。

李肆呆了好一陣,腦子裡就轉著一個名字……洪秀全,那傢伙可就是因為沒考上秀才而走上造反之路的,自己可好,為了造反而去考秀才。【2】

“罷了,這下總該跟洪秀全不同了。”

李肆無奈地定下了決心,他得考上秀才。

只是今年的童試已經過了,要考還得到明年,總不成乾等一年吧。

“你尋那信得過之人,助捐上去不成?”

段宏時無奈,自己這弟子,說到天道人理,腦子可真是當世無雙,可說到官場權變,卻是隻呆頭鵝。

李肆這時也醒悟過來,呵呵憨笑出聲。

他這幾天大腦全浸在了天道一類的玄虛上,要朝那個方向上轉,還真是費勁。

說到信得過,老奸猾段宏時的話裡意思他很懂,那就是有了監生,甚至有了官身後,他還能控制住的人。

恭送段宏時“閉關”後,李肆就開始尋思人選,要說信得過而且條件合適的人,也就關鳳生和田大由,可這兩人都不適合在外面拋頭露面,那麼其他人……

想了一陣,李肆忽然覺得,自己該將“信得過”的範圍擴大一些,或許是到了舉行第三次歃血為盟的時候了。

只是……接著要吸納進來的人,真的能信得過嗎?

回到自家,李肆腦子裡就在翻騰著這樣的念頭,接著就在關蒄那日臻嫻熟的肘膝按摩技下呼呼入睡。

“四哥哥可真是累得夠嗆,這才中午就又睡去了,以後可不要他再閉什麼關。”

關蒄憐惜地給李肆蓋上薄毯,屋外蟬鳴節奏悠悠,費了大勁伺候李肆的小姑娘打了個哈欠,順勢倒在李肆身邊,也跟著打起了小呼嚕。

正是夏日午睡的時間,可李莊內堡外的那個小墟市卻比以前更熱鬧了幾分。鞋行推出了硬底涼鞋,二錢六分銀一雙,對那些苦哈哈的泥腿漢子來說,這價錢還是太貴,可在吃力氣飯的精英人士眼裡,這鞋子著力穩實,又涼快又耐穿,投資一雙划得來。所以來這買鞋的人絡繹不絕,更有浛洸、縣城甚至外縣行商來談批購的事。

墟市裡陌生面孔不斷增多,幾個服色鮮亮的漢子進了墟市也沒人注意,直到他們悄悄扯著人問話,這才引得周圍人張望過來。

“關爐頭?他早不當爐頭了,現在是青田公司的司董,在這個李莊坐著第二把交椅。田鑲頭也早不做鑲頭,一樣是司董,算是第三把交椅。”

聽到來人的問話,正在鞋行外打轉,始終下不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