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伏,卻沒有察覺自己呼吸急促。她把目光轉開,望向水面。不知怎的,在倒影裡看見父親。

“並非生在皇家,就有左右這個帝國的能力。”父親問:“你能做到嗎?”

真寧把心一橫,向他的幻影說:“我可以!”

李懷英見她長袖婆娑,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只說出“殿下”二字就聽“咕咚”一響,一樣東西已向湖底去了。真寧做完這事渾身脫力,斜斜地向一旁癱軟。李懷英怔怔地看著她的背,發覺她已不再顫抖,他自己的手腳卻哆嗦起來。

結伴

信則笑了笑:“當我在丹茜宮擋了一刀之後,換了皇后是任何一個除你以外的素氏,只會賞賜我,不會讓我成為丹茜宮衛尉。她們會計算,為此收到抨擊並不值得,而且宦官也未必能勝任,日後麻煩更多。但娘娘選擇了我——在那一刻,有一點點信任我吧?我這樣幻想著。”

他們說話時,朝陽從山坳裡爬了上來。山風瑟瑟,白露未晞,信則找出素盈的披風。素盈接過來自己穿上,漠然說:“我的信賴,將讓你變得很辛苦。”

信則淡淡地回答:“爾虞我詐的一生同樣辛苦,卻並沒有多少事情值得自豪。”

【信則&素盈】

潘公公若有所思地微笑道:“娘娘,我曾親身經歷過懷敏皇后毒殺昭靜皇帝,親眼看見康豫太后斬下懷敏的頭顱。有時候想,那一代人真是太璀璨了,後來的人有閃光之處,也在他們的事蹟前黯然失色。可是有時候忍不住想,他們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呢?若不是出於天下至尊的皇家,就只能用狠辣歹毒來形容吧……”

“繼承那些人的血脈,哪個人的存在不是一場戰爭?”他緩緩地搖頭:“扭曲的戰場,扭曲的榮耀呀!”

他說了不會妄加判斷,但是在每個人的心裡,仍有一個標準。素盈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頭。“再給我講一點吧。”她輕聲地央求:“他是如何長大,為什麼長成了我看到的這個樣子。”

潘公公掃了她一眼,慢慢地將他所知的帝王娓娓道來。

直到離開這麼久,素盈才發現,自己對宮廷仍只是一知半解。

潘公公也講到了胡人的預言。素盈涼涼地慨嘆:“一直到此生終結,屬於他的花還是沒有開放。”

“也許已經開過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潘公公微笑著說:“娘娘,你不能期待他像尋常的男人,□裸地表達愛意。理解他的愛情,是很辛苦的猜謎啊!”

那麼她始終是一個笨笨的猜謎者吧?仰著頭在燈謎下徘徊,欣賞它的精妙,可到底還是糟蹋了出謎人的心意……素盈想笑一下嘲笑自己,眼睛卻溼潤了。

【老潘&素盈】

叛徒

這一夜有稀稀落落的風雪。灰白的雪片在天地間孤零零地翻滾,不知是雪追著風,還是風纏著雪。素颯的快馬飛馳而過,驚擾了它們的遊戲。雪片犀利地打在他臉上,可是他並不在乎。

他對著那些雪花,在心裡不住地說:“妹妹對我而言,不僅僅是皇后,不僅僅是惠妃,也不僅僅是生母留下的唯一同胞。”

他無法對別人解釋的事,只能對著飄雪的曠野傾吐。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人會在意的話,只好在沒有聽眾的時候說出來。

“妹妹是我的家。拋棄她,我就算還有成千上萬個親戚,也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我將無處安放我的思念,無處寄託我的榮耀,無論走到多遠、多高的地方,我將是個獨夫,感受不到任何喜悅。”

漸漸的,泰陵在地平線上露出一條邊。

“妹妹是我的弱點,讓我永遠是個凡人。有她在,我才會有所珍惜,不變成鬥爭中的困獸。我知道我可以變得很冷酷,甚至很兇殘。但是隻要有她在,我依然可以變回凡人。即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