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蒼白。”他放下茶杯:“當然,我做這些的前提是不能違法亂紀。”

錢輝說:“跟你說話真困難,文乎乎的,繞來繞去的,聽不懂。我想你以後會明白的,要想做大事,就得學會在違法亂紀的時候還能當上勞動模範。你去問問你大哥齊立功,看他是怎麼發財的。說老實話,讀書認字你是我老師,賺錢做生意,我是你師傅。”

酒樓 6(3)

齊立言不置可否,一個靠借債買碗麵條填肚子的人是沒有話語權的,他起身要走,錢輝留他吃午飯,齊立言稍作推辭,半推半就地跟錢輝鑽進了一家館子裡,兩個人撬了一瓶白酒,直喝得天昏地暗,口齒不清。

臨分手前,錢輝扶著搖搖晃晃的齊立言說:“我都忘了問你了,你最近究竟在忙什麼?”

齊立言說:“忙離婚。”

說著就跨上腳踏車,風吹楊柳般地飄進了城市的人流中。錢輝對著齊立言遠去的方向說了一句:“見鬼了!”

張慧婷在交了女兒雙語幼兒園的費用後,她辦了一張存摺,存進了八千塊錢,留下七百多塊錢裝在包裡,齊立言不要,她就自己花,八千塊錢是她這輩子擁有的最多的一筆錢。沒找到齊立言的那天晚上,她賭氣走進了肯德基店裡,要了一份漢堡,一份炸薯條,一杯可樂,她盡情地享受著外國的燈光和音樂,還有服務生親熱的笑容與中央空調裡溫暖的安慰。見一對對情侶們親暱地你一勺我一叉地將漢堡和熱狗送到對方嘴裡,並很誇張地渲染著一種相互餵養的浪漫愛情,她想起了當年齊立言扛著一捆六十多斤的甘蔗送她回家的情景,如今物是人非,情去心空,她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回來的路上,張慧婷在路邊買了一捆甘蔗,她死死地抱住這捆甘蔗,就像抱住了往日的愛情。

張慧婷覺得這段日子人如玩偶,身心俱焚,辭了保險公司的職後,她就試著出去找一份會計的工作,要麼太遠,要麼工資太低,有一兩傢俬企老闆不看她的會計證書,而是別有用心地看她的臉,她感到了恐懼和絕望,女人長得漂亮是一種危險,甚至是一種災難,絕望中的她想到過死,但她不能死,死會變成懺悔與贖罪的最後選擇,那就等於是認定了她的罪過。齊立言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找也找不到,就在她為去不去郊區齊立德的食品廠去找齊立言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天氣預報說有一股從西伯利亞來的寒流將在今天夜裡或明天白天抵達柳陽,氣溫下降八至十二度,她想身無分文的齊立言肯定會在白天趁她不在家時回來拿毛衣,於是她孤注一擲地做出了一個聰明而又愚蠢的決定,讓偷偷溜回家的齊立言看到張慧婷準備自殺的跡象。當晚她到慈濟藥房裡買了一瓶安眠藥。

齊立言回荷葉街老屋拿毛衣的時候,見到桌上開了瓶的安眠藥,還有一捆甘蔗斜靠在桌邊,這種造型和設計由於人為的痕跡過於鮮明而露出了破綻,齊立言根本就沒理睬,他拿起藥瓶藉著屋外的亮光看了看,裡面還剩了不到一半,他知道少掉的部分肯定是被倒進垃圾筒裡了,而不是倒進了張慧婷的胃裡。他太瞭解張慧婷了,說張慧婷是個虛榮的女人,這還不是她的本質,本質上的張慧婷是一個最怕死的女人,是個一條菜葉蟲都能把她嚇昏的女人。一次在酒樓吃醉蝦時,她咬了一口被糖醋浸泡過的活蝦,蝦剛一沾牙齒就從她嘴裡蹦了出來,蝦沒死,而她卻被嚇得半死。齊立言是一個聰明異常的男人,他一眼看出了安眠藥和甘蔗指向兩個不同的目標。如果要是打算死的話,又何必要用甘蔗來挽救愛情;如果對挽救愛情還抱有希望的話,又何必要安眠藥來要挾齊立言,這缺少智慧的小把戲在齊立言看來極為愚蠢而又可笑。不過齊立言在拿了毛衣離開老屋出門時,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甘蔗,他的心裡掠過一陣短暫的悸動,一種舊傷復發的疼痛感在他的心裡揪了一把,然而他並不打算讓這捆甘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