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主公異樣惱怒……。”

手中的墨條微微一頓,幾乎從中折斷,諸葛亮嘆息著放下墨條,冷冷的注視著墨條之上的裂痕,“主公已非當日臥龍崗上的主公,但他與雲長的情份卻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雲長身首異處,他心中悲痛是難免的。”

沉默半晌,黃忠揚起眉,“我聽聞孫權將雲長的頭顱放在石灰之中,送於曹操,書信中指明是奉曹操之令取雲長的性命……。”

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孫權的移禍之計真真的高明,但他太小看曹操,也太小看主公了,轉過首時,嘴角的冷笑還未消失,“曹操作何反應?”

“曹操命人以沉香雕成雲長的身體,與頭顱一同厚葬,”黃忠站起身,慢步走到火盆旁,“是以王公之禮厚葬了雲長,我想曹操已經識破了孫權之計,他將計就計,順水推舟,這般一來,主公更恨孫權……。”

重新換了一根墨條,硯臺中的水已經結了薄冰,將硯臺移到火盆旁,“漢升,你且放心,短期內主公是不是揮軍江東的,至少現在我、子龍和你的勸解還能令主公暫時擱置仇恨,但時日越久,主公心中的仇恨就越炙烈,到那個時候,誰都無法阻止他了。”

一時之間,黃忠不知要如何才能道出內心的鬱結,他沉重的嘆息,退到一旁坐下,水閣內除火炭燃燒的聲響外,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諸葛亮硯完墨,正準備開解黃忠,馬良滿頭急汗,“軍師,曹操死了……。”

震驚得手一抖,墨條掉落在案几之上裂為數塊,面上的震驚還未消失,馬良已經繼續道:“他遺命曹丕繼承魏王之位……。”

馬良話未說完,見諸葛亮面色大變,立時頓住,“軍師,難道曹丕繼位對我們不利?”

“是,”諸葛亮緩緩搖了搖首,“曹丕繼任為魏王對我們的確不利,他與孫權的關係可比曹操親近了許多,更何況……,也罷,我想孫權是不會和他聯盟的。”

一番話說得無頭無尾,馬良與黃忠對視一眼,均不知應如何回應,諸葛亮站起身,“夜已深了,你們回去歇息吧曹丕之事,需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並肩走出府門,兩人均覺得心事重重,手執馬韁,緩步而行,黃忠沉重的嘆息道;“不知為什麼,適才我覺得軍師心中的話並未完全道出,他還有別的憂慮。”

的確還有別的憂慮,但是這憂慮是難以開口道出的,馬良微微一笑,“老將軍,軍師不想提的事,想必於大局無關,既然無關緊要,他說不出都……。”

“軍師的心裡還有那個女子,”黃忠挽住馬韁,飛身上馬,“他不想說,那是因為他擔心曹丕會因為那女子與孫權結盟,隨後他又說孫權不會與曹丕結盟,我想他也不敢肯定,他的心亂了,所謂關心則亂,每每與那女子有關,總會令軍師心神恍惚。”

“漢升,你既然明白,又何必明言呢?”馬良翻身上馬,“軍師為了主公日夜操勞,為什麼不能讓他有自己的秘密呢?你又如何知道這秘密不是能夠支撐軍師度過每一場災劫的力量呢?”

夜深人靜,諸葛亮將那捲粗繭紙從琴下取出,一點一點的展開,粗繭紙上,步兒靜靜的拈花微笑,這是憑自己的記憶繪出的畫像,總是覺得自己的畫筆無法盡數描繪出步兒的神態與容光,記憶裡,她總是無比完美,一顰一笑都值得回味。

其實細細想來,這一生最靜謐的日子並非此刻置身成都,而是在暗潮洶湧的赤壁,多希望那一年的時光便是永恆,明明知道她並不喜歡自己,自己仍然能夠為她籌謀,哪怕只是被她利用,也如飲甘泉。

細看良久,這才將畫像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回琴下,曹丕定然不會止步於魏王之位,下一步,他將要向皇權進發,他登上皇位想必不會太久,那個時候,想必三方鼎足之勢會有所改變,細細想來,江東最弱,孫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