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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我似乎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恨”始終無法戰勝“愛”,就是那俗得不能再俗的臺詞:愛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永遠能給人以希望。我希望吳嫂能活下來,於是在看到田幽宇的這支長箭的一瞬間我竟然完全忘記了它上一次在我眼前穿透的是我情之所鐘的那個男人的胸膛——那一瞬……我只想感謝田幽宇,感謝他給予了我希望。
被場上的風雲突變驚得呆了的眾匪徒緩過神來,頓時亂成了一團,紛紛拔刀在手四下裡慌張地打探,一時間草木皆兵人心惶惶。但聽得石虎大吼了一聲:“官府偷襲!快準——”“備”字尚未出口,他的整個人突然亦如方才那名匪徒般猛然向後退了三四步,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幾下後便一動不動了。再細看他的胸前,果然一般無二地插了支烏黑長箭,在紛亂閃動的火光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霸王之氣。
匪首石虎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罪惡生涯,他那可笑而無知的與皇權比高低的想法還未及施展開來便被一支箭扼殺殆盡。
一時間群匪無首軍心大亂,正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便聽得一個尖細聲音叫道:“都不許慌!死守洞口!官狗進不來的!”
是那師爺,也算得個有些膽識的,聽了他這話後眾匪果然鎮靜了不少,穩下陣腳來連忙奔向洞口把守。田幽宇的箭正是從洞中射出的,因谷內燃著火把,燈火通明,而他在洞內處於暗處,是以谷內之人不易發現他的身形。
就著這陣慌亂,季燕然拉著我奔向仍軟在地上的吳嫂,我上前去扶她,卻見她又是哭又是笑,口中不住喃喃著道:“當家的……未亡人替你報仇了……你可以安心走了……嗚嗚嗚……”
原來這高老七便是殺了吳嫂丈夫的那名惡徒,怪道她竟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奪他的刀。我將她扶起身來,轉臉望向季燕然,卻見他面孔煞白唇無血色,一條左臂早被鮮血染遍,血肉模糊得不成樣子,想是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身形已然站立不穩,勉強用右手中的刀杵著地面支撐著。
不及多想,我用力在吳嫂的人中上掐了幾下以令她神智儘快清醒過來,迅速在她耳邊道:“吳嫂,你且先到那邊樹下躲上一躲,千萬莫要亂跑,我很快便去找你,可聽得了?”
吳嫂含淚點頭,大約是因丈夫大仇已報,她竟已不再像方才那般驚慌失措,只是步履踉蹌著跑向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榆樹。
見滿谷火把的光亂閃,匪徒們四處奔跑梭巡著有沒有官兵潛入谷中,混亂間所幸沒有人發現吳嫂的行動,我舒了口氣回過身來,卻見季燕然已是支援不住地坐在了地上,仰起臉來虛弱地望著我笑,輕聲道:“靈歌……為兄無能,未能將你安全送出谷去……”
我沒有理會他,將自己身上披著的他的官袍脫下來,再拿過他手中的刀將袍子劃成連在一起的長長的帶狀,小心翼翼地先在他的大臂根處緊緊地纏了幾圈,而後再一圈圈地纏住他的整條左臂。我有些恨自己對於急救知識的匱乏無知,也不知這樣做能否起到減少血液流失的作用。季燕然的傷勢不容樂觀,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隨時昏厥,以他這樣的塊頭……我只怕是搬不動他。
匆忙地包紮完畢,我抬頭正欲問他感覺如何,卻見他將臉偏過一旁,垂了眼皮盯在地面上。我便也望向那地面,卻見除了雜草和碎石塊,並無任何異常,不由輕聲問向他:“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季燕然卻不看我,只是笑笑,道:“靈歌不必管為兄,亦去吳嫂所在之處先行避避罷……”
仍不理他,我扯過他的右臂搭上自己肩頭,他卻觸電般地縮了回去,低聲道:“……為兄自己可以起身……”
還是不理他,再次扯過他的右臂搭在肩上,伸手到他背後繞在腰畔,用力起身將他一併攙起,他又想抽回胳膊去,被我牢牢抓住腕子,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