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非同等閒侍女的平彤,那是見慣了大人物和女子間勾心鬥角的,這姐妹倆自有傲氣私心眼在,在

遺玉跟前小意阿諛,那是本身受了她恩惠,先被阿生耳提面命,又被盧智私下警告過,怎會容許別人在遺玉面前耍什麼心眼。

“平彤妹妹誤會了,我也只是一番好意,若是尋常時候穿著同色就罷了,可聽說這爾容詩社的小聚,去的都是京城的大戶千金和有些名聲的才女,被外人看了笑話,那就不好了。”依雲強笑道。

平彤低頭整理著那身衣裳的帶子,話裡帶些嗤笑道:“照你這般說,那宴上但凡是穿了同色衣裳的小姐,都是笑話不成。”

遺玉雖不悉這家宅裡事,可也瞧出不對,當笑話聽了幾句後,在兩人爭執的當頭,輕笑一聲,開口對平彤道:“罷,我亦不喜和旁人同色,能避過就避過吧,平彤,換了那身月白底子團花的。”

依雲聽得遺玉主動開口讓步,心裡有些得意,抬眼瞧了一眼平彤,卻見著剛才還堅持不換色的侍女,竟是半隨意都沒有,極是恭順地應道:

“是。”

這做下人的,品質高下,僅這麼一命一答,便可見得。依雲多少有些後知後覺,便沒再出聲,直到遺玉銀環齊備,又換上了那身衣裳,整個人在鏡子面前那麼一站,嬌俏的模樣讓這侍女微愣之後,心生計較,上前一步從首飾盒子裡翻出支金身銜珠簪,比給遺玉道:

“二小姐,您這頭飾看著有些素氣了,倒不如添支金簪可好?”

遺玉瞄了一眼那簪子,將目光移到這侍女臉上,先於平彤開口之前,擺手拒了,依雲想要再勸,卻被她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來,訕訕地閉了嘴。

這麼一番打扮下來,天色已經暗下,遺玉帶著兩個侍女出了院子,走到前廳時候,正碰上剛剛待客完在喝茶的盧中植,盧老爺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讚了幾句,囑咐了她早些回來,才放人離開。

遺玉原當著盧書晴會同她一道,可到了門前,才被下人告知,大小姐已經提前走了。等候在外的馬車,駕車的是被外出辦事的盧智留下的盧耀。

坐進車內,心直口快的平卉,才出聲衝遺玉不滿道:“小姐,方才您就不該換了衣裳,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後面還要您戴金釵,這月白底子的衣裳,是能佩金釵的麼,豈不俗氣。”

反倒是剛前在屋子裡同依雲爭執的平彤冷靜些,輕斥道:“不許多嘴,小姐自有打算。”

遺玉默然,她可不是有什麼主意,只是覺得為了一件衣裳的顏色就讓雙方鬧得不快,實在是沒有必要罷了,大事上她自有堅持,可在這種小事上互不相讓,沒有半點意義。

李泰按著李承乾帖子上約好的時辰,準時進了舒雲閣,這間位於城東的風雅場所,佈置很是別敢,同國子監君子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要精緻小巧的許多,且是三面環樓。

入夜,這閣樓的一樓大廳裡,屋簷下掛著盞盞花燈,相隔一段便設有一隻火盆,造型別致的圓形花鳥紗燈隨處可見,各色的絨毯鋪設在每張席案之後,案頭擺設著果盤茶酒等物,一樓西側,半人高的寬敞臺子上,一群衣著端莊的秀麗女子,正各抱琵琶琴瑟,並奏和鳴,其樂其境,甚佳。

這群技藝高逸的女樂師,是這舒雲樓的一大特色,是在別處花了錢也看不到的表演。

看見一摟大廳裡空蕩蕩的坐席,李泰領著阿生上了二摟,在西面香廊上,見著了早就到場的李承乾,這太子爺正左右各摟著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悠哉悠哉地飲酒聽曲,一男兩女在這大庭廣眾下親熱的舉止,倒是讓暗忖他轉性的李泰,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喲,還當你不來了呢。”看著李泰在他左側的空席上落座,李承乾哼笑道。

“本王沒有太子這般清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