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子還健朗可到底是活一年是一年,有些東西就看的更淡,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盧某人現下有孫子,有孫女了!就算不替自己打算,也要替那些孩子們著想,一想到他苦心經營十數載,到頭來連自己的骨血都保不住,他這把老骨頭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那幾個孩子都是極好的,不愧身上是留著他們盧家的血,既然那個他們有心,不論怎麼著,在斷氣之前他也得給孩子鋪好路,看著他們穩當了才行!

“義父,您還是先來我府上住下可好,皇上賜的宅子,我派人去給您修整好您再搬進去也不遲。”

“不了,為父這幾日還有事要辦,先前囑咐你那些話,也可不許忘了。”

“唉!”

肩輿路過尚書省附近,幾名準備回家用飯的官員見到他們這一行,雖不認這輿上之人,一愣之後即立在路邊恭敬行了禮。

盧中植輕輕點了點頭,眼睛裡的神色很是冷淡,若不是皇上開了金口,他是不願意剛露面就出這個風頭的。這皇宮裡的眼線比起外面的更是雜亂,這會兒已近中午,想必不少人吃完午飯就能接到信。

龍泉鎮盧宅

盧氏早起就上了自家山麓下面那塊林子,到了近中午才又回到鎮上,因後院草莓熟了,她順路在雜貨鋪子裡買了兩隻搪瓷罐子,準備回去澆些糖汁醃著吃。她同街上幾個熟人紛紛打了招呼,又聊幾句閒話,才拐進自家院子所在的巷子。

巷口停了一輛馬車,她只是瞥了一眼就認出這車式是長安城裡的樣式,心中頓時一喜,只當是她那一雙兒女回來了,前幾日沐休她本來高高興興地準備了點心和菜式等著兩個孩子回家,可是卻被雜貨鋪子進貨的活計告知兩人有事不能回來,很是沮喪了兩日。

盧氏臉上帶著笑走進了大開的院門,一手掀開了簾子,嘴裡說道:“怎麼今兒回——”

“啪噠!”盧氏手裡的布袋摔在了地上,裡面裝著的兩隻罐子應聲而碎。

不大的客廳裡,只有三個人,一個是正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的小滿,一個是微微垂頭立在牆邊手抱劍鞘的青年人,還有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端坐在正對著屋門的椅子上。

見到她進來,小滿慌忙迎了上來,湊到她身邊低聲道:“夫人,這個老爺爺說他是您爹。”

盧氏臉上仍然保持著呆愣的表情,聽見她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映,一雙眼睛有些飄忽地看著那座位上的白髮老者。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盧中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立在門口的盧氏,面上繃地死緊,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十三年了,他有整整十三年沒見過這個小女兒了,這個性子最效他,又向來最受他喜愛的小女兒!

誰又能想到,當日那一封斷絕書,竟會讓他們父女相隔十三年,讓他這孩兒吃了整整十三年的苦!

“嵐娘,你、你還認得爹嗎?”盧中植聲音沙啞,略帶顫抖的音調,透漏著這說話心中隱藏的擔憂。

隨著一聲“嵐娘”,盧氏眼眶中蓄滿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了下來,她看著老者略帶緊張,又有些發紅的眼眶,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盧中植見到盧氏不答話,只是站在門口用一雙極效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一時間又想起了這陣子他派人去查探來的訊息。

他這從小慣養起來的女兒,竟是做了近十年的農婦,守著幾畝地過活,靠著賣手工活計度日,還差點被個地方上的舉人給搶了去

“嘎嘣”一聲,盧中植大掌緊握的扶手在他的猛然發力下斷裂開來,一張鷹眼中泛著寒光,他視線停在盧氏臉上,臉色又不好看,盧氏見他這樣子,臉色頓時發白,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她還清楚地記得,十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