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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紅膏藥徽章的飛機翅膀,踅了過去,嗒嗒,一粒機槍於彈,射在磚牆上,濺起一陣碎石片,一塊磚片正打在肩上。王彪情不自禁地罵了一聲狗種!可是看那劉副班長手裡支出一把長饒鉤,正拉著人家倒牆裡面的一根黃粱,對於頭上的掃射,根本沒有理會。因為他是這樣,跟來的幾位弟兄也一般的不理,各撐起鉤子來鉤屋柱。他心裡一想,我姓王的會含糊嗎?突然一跳,直跳到屋底下,兩手橫了斧頭,對著一根半歪下來的直柱,用力一陣狂砍。忽然有人在後面喊道:“王侉子,你還不閃開,屋倒下來會把你壓死的。”隨了這話,就有一隻手拖住自己的手向後直拉。在這聲王侉於話裡,他有個甜蜜感覺。通常常德城裡,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喊我王侉子的,那人就是黃九妹,她會在這場合出現嗎?但這一下拖得很猛,不容他先看人,直把身子立起向後轉著兩步。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呀了一聲,這一聲他代表兩種驚訝,第一種驚訝是那房屋果然嘩啦啦響著,向對面倒去,磚瓦木料亂跳,塵灰四起;第二種驚訝,面前站的正是黃九妹,她一隻手還扯著自己衣袖呢。她在這炮火城住下來,那是自己知道的,可是不想到在這裡出現。她還是一副很壯健的圓面孔,大眼睛,只有一件,那是有異於平常的,已脫去了長袍,穿著大襟的舊式藍布大短祆,下穿一條青布長褲。她的頭髮,不是從前那般長長的,剪成了童髮式,後腦半個月環式的長髮,露出了她的白頸脖子。耳前兩道長鬢髮,由額上的覆發分下來,把那張圓面孔,形成了個月亮。王彪覺得世界裡,只有兩件事可做:第一是每次打仗都親手殺死幾個日本鬼子兵,好早早的回山東去;第二就是每日都看一看黃九妹這副月亮一般圓的面孔,有好多次不看到這副面孔了,所以他一見之下,就忘了一切。他笑嘻嘻地呆望著她道:“九妹,你還好?乾媽呢?”黃九妹回手一指道:“那不是?”他看時黃大娘站在一副扁擔水桶旁邊,她肥胖的身體,高高的身材,捲起兩隻青布短襖的袖子,露出兩隻粗胳臂,緊緊地叉了腰。她母女是一個型的圓臉,不過她的臉圓得發扁,眼睛也小於九妹一半,眼角上幅射了許多魚尾紋。王彪老遠的叫了聲乾媽。黃大娘道:“救火吧,少說廢話。巷子那頭就是一口井,井邊上現成的吊桶,你去給我挑兩擔水來,斧子交給九妹。”說著,抬起她的鯰魚頭青布鞋,踢了兩下空水桶,王彪除了接受長官的命令,就是乾媽的話不容打絲毫折扣。他把斧頭柄交給了九妹,挑起那空水桶就走。這時,有七八個老百姓,都在挑水,他們挑著水桶閃閃而來,就立刻有士兵接過去,倒在一隻大桶裡,用水槍來吸取,向面前的火頭注射。挑了空桶的,跑著就挑水。王彪也是挑水捅向井頭奔了去,一個不留心,和一個挑水的撞了一下。那人罵道:“王彪,可是攪昏囉?你讓飛機嚇慌啦,也不看看人。”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卻是尖銳的湖南婦人腔,王彪定睛看了看,才看出來,這是豆腐店裡的老闆娘張大嫂。她是個麻子三十多歲,平常就是和男子一般的工作。今天她穿的是一套男子青布短襖褂,頭髮剪得高過了後腦勺。個兒既長,人又長得不美,簡直不像個女人。於是笑著蹲了一蹲腿道:“大嫂你也沒走?老闆呢?”她道:“送子彈去了。”王彪道:“好的,不含糊。”張大嫂道:“恰(吃)也恰得,做也做得,冒得(沒有)那個湖南人會比不過你北方人。你北方人不走,常德是我們的,我們會走?”王彪還想說什麼,後邊有人叫道:“這小子還是這麼多的廢話。”他一聽是乾媽的罵聲,笑著挑了水桶就走,他十分賣力,來回跑著挑了十幾擔水。救火的人轉著方向澆水,他也轉著方向送水。無如敵人下了決心,令天要燒掉常德城,第一批飛機去了,第二批又來,燒夷彈丟得不少。正當王彪送到十二擔水的時候,他一眼看到左邊巷子角,冒出青焰的小火光。他放下水桶把街邊一個盛沙的小布袋,兩手抄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