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心中倒是不如從前那般著急了。

燕稷如今覺著雲木止身上的突破點最大,可究竟如何還要等他與雲木止正面交鋒過之後心裡才能有底,無需憂慮太多,而且……

他低頭笑笑,想了想自重生後經過的事,覺著這樣閒閒散散的活著,也還不錯。

御池水面清澈,在他笑著的時候,清晰將一雙桃花眼映了出來,燕稷垂頭不經意看到,突然愣了一下。

那雙眼睛,水光瀲灩,笑意明媚,眼角淚痣在水霧中朦朧隱約,稍稍一瞥,便是最驚艷的模樣。

這是他的眼睛,但他卻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

燕稷伸手,隔空輕輕拂過眼尾。

這雙眼睛裡曾出現過許多顏色,瀲灩明艷絕望痛苦,他這麼些年受過的苦和流過的血,都在最痛的時候變成沉鬱的暗色,融進那雙原本漂亮的眼睛裡,一點一滴把明媚吞噬,直到它變成麻木冷漠的模樣。

還好,那些都是從前了。

燕稷笑笑,看著水面的桃花眼在水氣沉沉中更加鮮活後,放鬆身子朝後仰去,閉上了眼睛,殿內霧色朦朧,水波微晃,他又想了一些事,許久,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再次撐開眼睛,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角落燈架燃了燈,殿內燈火通明。

他坐起來,聽到邊上傳來低沉好聽的聲音:「陛下可覺著頭痛?」

燕稷轉過頭,謝聞灼半跪在御池邊上,在霧色沉沉中笑得十分好看。他明顯是沐浴了過來的,裡衣鬆鬆垮垮穿在身上,跪下時腰腹處衣物鬆開,只可惜燕稷在御池裡位置稍低,除了鎖骨外什麼都看不清楚。

燕稷視線在謝聞灼手腕處停下,那裡有一道紅痕,看形狀很像他方才靠著的御池邊緣。

後者注意到他的視線,笑一笑,眉目溫潤:「方才聽邵和說陛下進來許久沒出去,臣擔心陛下,便過來看看,見陛下睡得正好不忍心打擾,又怕陛下脖頸痠痛,便只能如此了。」

說罷,謝聞灼微笑著站起來,將燕稷搭在屏風上的裡衣拿了下來:「陛下,活泉水雖好,但泡久了對身體也無益處,方才邵和已然去傳了完善,現在想來也好了,陛下便更衣罷。」

燕稷點點頭,等待片刻,卻發現謝聞灼依舊微笑著站在邊上,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

燕稷:「……」

敢不敢有一點面對斷袖的危機意識?

他在心裡嘆口氣,開了口:「朕還要一會兒,太傅便先去外面等朕吧。」

聞言,謝聞灼眼底閃過笑意,沒說什麼,低頭答應一聲後轉身走了出去。

見他出去,燕稷鬆了口氣,快速將身子擦乾,換上裡衣,走了出去。

晚膳確實已經好了。

邵和在桌前布筷,被刷乾淨了毛的二狗子跑過來求撫摸,被謝聞灼溫和笑著瞥一眼後,很慫的退到了一邊。

燕稷隨手拿了一塊布巾擦拭頭髮,他不是什麼有耐心的性子,擦了幾下便不管了,謝聞灼無奈笑笑把布巾接了過來,在他身後站著,垂手細緻擦起來。

二狗子在邊上看著,想了想自己的抖毛甩幹日常,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

等到頭髮八分幹,桌上膳食也到了適宜入口的溫度。

燕稷喚謝聞灼入座,將筷子拿了起來,鄭太醫臨走時晚膳少葷腥,邵和將太醫的話貫徹的徹底,果然只有雲腿豆腐還算葷味。燕稷挑著雲腿吃,謝聞灼便笑著,時不時為他夾些素菜。

用了膳,邵和撤下碗筷,退了下去。燕稷洗漱了靠在榻上,謝聞灼抱著書卷跟在後面,二狗子也跟過來,覺著自己的毛已經乾淨,便伸爪上前試圖上龍榻。

燕稷很喜愛它,沒有阻止。二狗子耳朵快速抖動,突然覺著背後一涼,轉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