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就在墨成以為墨宴已經眯著眼睡著之際,低沉的嗓音在整個花廳突兀地響起——

“老五,這些年你可是對我不滿了?”墨宴目光落在自己右手邊,瞧著佛珠一粒一粒從指腹劃過,最後帶人的體溫,他就平靜的問道。

墨成指尖一抖,額際大顆大顆的冷汗兢兢滑落,他一言不發,心裡在揣測墨宴知曉多少的事。

沒得到回答,墨宴將右手的佛珠交到左手,繼續道,“多的我也不想多說,老五你老實跟我說,你拿了多少銀子出去,在外面又借了多少送到琳琅閣?”

墨成嘴皮子動了動,他眼皮一抬,看著墨宴那張沒半點笑意的臉,心底一沉,想說的話像石頭一樣瞬間沉到幽暗的湖底,依舊一聲不吭。

墨宴眉頭微皺,他緩緩起身,幾步到墨成面前,語氣有嘆息,“老五,你以前……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是誰跟你說了什麼麼?”

聽聞此話,墨成腦子裡閃過古緋不見日月的蒼白小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理,當即問道,“大哥,十年過去,墨徽堂哥一家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有墨緋,你確定她是被接到大京主家過好日子了?”

說著,他便想起古緋那雙不|良於行腿來,

墨宴面色剎那陰沉,細長的眼瞪著墨成,眼底明滅不定的漆黑暮靄能將人給一口吞了去,“老五!”

他冷喝了聲,帶著顯而易見的厲色,“你該知道我的規矩!”

墨成記得古緋曾說過,自己爹孃墨徽的死和墨宴脫不了干係,這會他眼也不眨地望著墨宴,企圖從他眼瞳之中看出什麼來。

“啪”一聲,墨宴捻佛珠的動作一頓,繼而狠狠地拍在案几上,佛珠同案幾碰撞,就發出刺耳的響聲,“混賬,老五你竟然懷疑我?懷疑你的大哥?”

他氣哼哼地拂袖,來回走了幾步,又指著墨成憤怒地道,“老五,我告訴你,十年前我怎麼跟你說的,十年後我還是那句話,墨徽的死和我墨宴沒關係,墨緋當初被大京墨家的老夫人接走,你也是親自看到的,如今你倒突然想起懷疑我來了?”

墨成眼色有閃爍,他與墨宴對視片刻,稍稍撇開,又問,“既然墨緋是被大京墨家的老夫人看中,拿為何我們易州小墨家沒有像其他分家一樣,雞犬升天,十年過去,墨緋也及笄了,她制墨天賦了得,哪裡會有不提攜分家的道理。”

很多年前,他便懷有此問,當初還一直能用墨緋年紀還小為由來說服自己,可這會,墨緋親自站他面前,那模樣,明明十五年華,瘦弱的卻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一般,哪裡是像過好日子的。

墨宴沉默,他順手將佛珠套在腕間,揹著雙手,面色不明地虛空望著花廳外面,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話,“老五,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何必再問,有些不該你知道。”

墨成抿唇不語,只是身上有冷意瀰漫出來,“既然大哥這麼說,那小弟日後不問便是。”

墨宴稍覺安慰,他語氣緩了緩,點頭道,“你理個單子出來,看在琳琅閣折了多少銀子進去,最好能討回來一些是一些……”

然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墨成冷硬的打斷,“大哥能者多勞,這種事自然要大哥親自出馬才行,小弟還是安心做個小掌櫃就是。”

說完,墨成撩起長袍就要往外走。

墨宴心頭那點耐性宣告耗盡,細長的眼眯起,美須顫動,“站住,老五你回來講話說明白!”

墨成也沒心思在說什麼,他腳步停住,卻連頭都沒回,“沒什麼不明白的,大哥若不放心,自然也可以將小弟撥去其他郡州,像三哥和四哥那樣。”

墨宴身子一震,他的目光隱帶失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五你居然一直覺得老三在海外,老四在雲離國都是我一手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