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煮清茶,她看向青蘿笑問道:“平日裡在公主身邊,今天怎麼有空歸家來?”

青蘿一直盯著憶君看,嘴裡敷衍道:“公主心慈,放我們幾個回家住幾日。閒著無事,過來瞧姨媽,看你老身子可好。我也想勞煩阿圓繪幾張花樣子,不知她得不得空。”

外甥女肯登門,說不準和子君的婚事還有戲。羅大嬸自我安慰,忙點頭:“得空,阿圓一個人悶在屋裡,也想找個人說話,你們快去罷。”

兩個小輩去了東廂房,羅大嬸和馮姨媽對看兩眼,分外尷尬。

誰都不想提糟心的事,馮姨媽機靈一些,乾笑開腔拿話來試底,“聽說給阿圓相看人家了?小侯爺身邊的親信校尉,上六品的武將,可是不錯的人家。”

提起尚顯,羅大嬸臉上漾著笑意,話中卻帶著矜持,擺手道:“哪裡,別人瞎傳罷了。十六郎和大郎交好,到家裡來了兩趟,倒讓人誤會了。”

馮姨媽眼珠轉溜,笑道:“妹妹快別遮遮掩掩,你家阿圓騎著大長公主府的馬從正陽門下經過,街坊鄰居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一般人沒那麼大的臉,能從公主府上討來馬匹。”

羅大嬸笑而不語。

馮姨媽抿了口茶,打量胞妹的神情,心裡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阿蘿到大長公主幾天功夫,聽說小侯爺偏偏看上她做的衣裳,可算是在長公主面前長了臉。阿蘿再有些福氣,能進小侯爺的後院,也不怕羅家生事。

至於阿圓,馮姨媽本不想讓兒子娶她,當時拿女兒的婚約換兒子的親事,本來就是權宜之計。

阿圓攀上尚顯,馮姨媽不眼熱,相反還要高興。一個病秧子,也就她那苦命的妹妹當做寶,馮家怎麼也要為青衣娶個有家底的媳婦。

馮姨媽、羅大嬸今天心底都有得意的事,說說笑笑也算忘了月前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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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你替我畫幾副紫薇花的繡樣,要比上回西蕃蓮那幾張更要細緻,最好是從花苞到開花都有。”

甫一進到東廂房,青蘿迫不及待提要求,倒弄懞了憶君,她站在屋中思索片刻,輕搖頭道:“我沒見過紫薇花,可怎麼畫。”

“啊,”青蘿美目瞪大,輕聲喛氣,隨意坐在椅上,好似很洩氣。

“表姑娘,先用茶。”杏兒送了兩碗茶進屋,又從杏花樹下取進繡花繃子。

青蘿見了討過去仔細看一眼,塗著丹蔻的手指著一處,偏頭說話:“這個枝幹繡得有點意思,像阿兄成天唸叨在嘴裡的有風骨,給大表兄繡的?”

憶君點頭,伸手接過繡棚,自嘆道:“阿孃總說不會針線活,將來到了婆家受盡刁難,成天逼著我學扎花。太醜,拿不出手,只有給阿兄,他又不嫌棄。”

大周尚武,貴族女兒家肆意妄為,盡情揮霍大好時光。可尋常平姓家的姑娘家,若沒幾樣拿得出手的活計,別說婆家挑剌,親鄰都在背後說三道四,再碰一個不會體貼的夫君,出嫁後先要看幾日冷眼。

青蘿從小學扎花繡活,手指頭滿是針孔和薄繭,她也明白這裡頭的要害,微笑道:“可不是,我那時候恨不得天下人都別穿衣服,憑什麼阿兄坐在書房裡讀書,可我要從早到晚悶在房裡幹著繡不完的活。”

說罷,青蘿嘆一口氣,瞥向憶君再仔細打量,吞吞吐吐道:“上回你出疹子要不要緊?”

“不要緊,渾身癢得厲害,三天後也大好了。”憶君生病是常事,出疹子這種意外都不算是病,她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青蘿側頭端起茶碗,淺抿一口,眉頭微皺。許是覺得茶不香,隨手將茶碗放下,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絹包,開啟讓憶君看,“一對耳墜,你戴著頑罷。”

青蘿說得輕鬆,可這對金耳墜鑲著豆大的明珠,發出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