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漢翼道:“民人中似有賊匪,出了點亂子,丹徙典史求請把所有民人驅出渡口。”

這事屬於安保,該三娘定奪,她既在午睡,李肆就攬下了。

李肆問:“真是賊匪?”

於漢翼搖頭:“見著警差就跑,拿著後沒查出什麼。”

多半就是怕官的老百姓,李肆不以為意,否決了丹徙典史的請求。正要回車,清風拂面,感覺腦子靈醒了不少,閒心也上來了。車馬上船要些時間,瓜州渡那邊還要作準備,他想品品“微服私訪”的味道。

“這個……是,這就帶人過來。”

聽李肆說要跟那民人聊聊,於漢翼不滿了,李肆也不滿地嗯了一聲,無奈地領命而去。

不一會,一對父女模樣的民人帶了過來,都是尋常服色,男子三十多,樸實木楞,小姑娘十歲出頭,眉目娟秀。

把男子留在後面,女衛帶著小姑娘來到李肆身前。瞧小姑娘小臉青白不定,淚水包在眼眶裡,身子還微微發抖,正是懼到極點的表現,李肆儘量讓自己的姿態聲音柔和隨意。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許……”

姑娘差點道出本名,可想著師父的吩咐,父親的告誡,她及時改了口。

“許……五妹。”

道出今後都要用上的名字,許福娣,不,許五妹漸漸鎮定下來,也許是眼前這位老爺太和善的原因。這輩子還真沒人用這麼平和的話語跟她說過話。不是咒罵呵斥,就是奉承阿諛,也就師父偶爾……

想到師父,許五妹眼圈又紅了,身前那比父親還年輕的老爺正問道:“家住何處?過江去哪啊裡?”

還要盤查!?許五妹就覺後頸絨毛都立了起來。父親成天就說,絕對不能露了身份形跡,被官府捉了去凌遲還是小事,完不成聖姑娘孃的囑託,可是要遭無生老母棄絕的。

許五妹怕的就是這個,緊緊閉嘴咬牙,目光投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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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嚇著了……

李肆不忍,面對這小姑娘,正有一股熟悉感升起。

“蘇州崑山人,說是去淮安投親,地點人家都有,身上沒什麼異物,口音也沒差……怕是被之前江南生的亂子驚嚇過,見著官府之人就跑。”

於漢翼低聲轉述著丹徙典史的報告,這幾年英華和滿清在江南明爭暗鬥,動亂不休,民人自也吃了不少苦頭,懼怕英華官府的大有人在。之前大軍入松江,府城中心的民人就十室九空,還以為紅衣兵要再來一次火藥局大爆炸,等了好些日子,不見動靜,才陸陸續續回了家。

李肆無心深挖這對父女的來歷背景,只是純粹好奇,想跟當地民人聊聊,見小姑娘被自己嚇僵了,有些手足無措。

正想著該怎麼安慰小姑娘,卻見小姑娘忽然盯住了自己的手,一股混雜著驚喜的渴盼衝破了淚光,清晰無誤地表露出來。

這是……咦?這東西怎麼還在手上?

李肆看著手裡的棒棒糖,眼下俗稱“糖棒棒”的東西,額頭微微生汗。

把糖棒棒朝前微微一送,眼中含著探詢,小姑娘呼吸急促了,青白臉蛋生起一絲紅暈,喉頭不由自主地吞嚥起唾沫。

糖棒棒……看那紅紅藍藍的糖衣,好像還是天福記的。

她吃過,但只舔了一口。那是幾月前,貨郎進村子,爹爹用六文錢買的,六文錢啊,可以買一升米了。

爹爹是買給弟弟吃的,弟弟吃落了一小塊在地上,她趁著爹孃不注意,偷偷撿起來吃了,想起那時入口的感覺,好甜好香……

幾天前,也有貨郎進了村子,已經是小聖姑的她,還想找自己的“護法爹爹”要錢,跟那貨郎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