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覺得她那雙眼睛藏著鉤子一樣,“嗯?”

虞秋還是不說話,但是笑了一下,笑的時候身子震顫,腰身輕挺,引得雲珩目光往她身前移。

虞秋看出來了,兩手縮在衣襟處,身子一翻側躺了過來,腳順便在他腿上蹬了一下。

這廂正要重回榻上相擁而眠,房門被敲響,侍女道:“殿下,左大人有要事求見。”

雲珩皺眉,他成親都能免兩日朝會,沒人上門打擾,怎麼這府中幕僚沒一點兒眼色。

他道:“沒空,過幾日再說。”

“有空有空,你讓他稍等。”他的話才出口,虞秋趕緊接著囑咐侍女,“給先生備茶,太子馬上就過去。”

雲珩一句沒空,讓虞秋的心高高提了起來。她不認識什麼左大人,但既然是要事,那就是一定要見的。

不去聽臣子彙報正經事,而是在屋中給妃子捏腿描妝,怎麼看都是昏君與奸妃才能做出來的事,太可怕了!

她家滿門忠臣,不能敗壞門風。

虞秋坐起來推雲珩,“快去吧,處理完正事再回來。”

沒能將人推動,換來雲珩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去嘛。”虞秋跪坐著,摟著他手臂與他商量。

見雲珩沒反應,又將下巴擱在他肩頭,對著他眨起黑亮的眼睛,聲音又低又細,“因為我耽誤了正事,回頭你那些臣下該說我紅顏禍水了……”

就算不敢說出口,心裡也一定會這麼想。

古往今來,這種事可不少見。

雲珩眸色暗下,道:“行,我去。”

他將虞秋的外衣褪下,讓她躺回床榻上,在她臉上輕拍了一下,道:“我把你放心尖上,你倒好,整日變著法子來脅迫我。”

虞秋憋笑,道:“那你別被我脅迫唄……”

雲珩冷哼一聲,轉身出去了。

對著虞秋他好聲好氣的,踏出房門,神色沒什麼變化,眼底卻浮現出一絲戾氣。

從連廊移步到偏廳,雲珩撩了下被傾斜的雨水打溼的衣角,道:“說。”

虞秋不要他隨意殺人。

如若左伶夷所謂的“要事”在他眼中只是皮毛,那他即日就要將人貶謫去南疆。沒眼色、沒能力的人,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

左伶夷看出他心情不好,快速簡短道:“殿下,昨日有一列禁軍悄悄去了皇陵。”

皇陵裡除了皇室先祖的陪葬品、遺體等,還有一個活人,雲珀。而能悄悄進入皇陵的人,屈指可數。

雲珩眉頭展開,放在桌上的手指輕點,在心中思量起來。

特意在他新婚夜派人去皇陵,是怕他知曉。能是什麼事呢?

他一直都知道皇帝最心儀的繼承人是雲珀,以前雲珩想不明白,現在有了些猜測,是因為他裝得幾近完美。

繼任者的出色,往往會將前一任帝王比得一無是處,何況對於當今皇帝來說,上面還有一個平定江山、被百姓歌功頌德的先皇。

中意雲珀,大概也是因為兩人的喜好在某種程度上是最相似的吧。都見不得人。

他日暗地裡的事情曝光,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不止一個,有人做伴,罵名能分去一半呢。

左伶夷一直沒見雲珩開口,於是閉嘴不言。他自認是很會看人眼色的,比如在這位手底下做事,說是幕僚,其實就是負責整理訊息,以及轉述罷了。

這位殿下有顆七巧玲瓏心,他們這些人提出再多措施與政策,殿下都會認真聽,但到頭來,怎麼做,完全取決於他自己。

可以說他是高識遠見、算無遺策,也可以說他是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也就是他的決策往往是事半功倍的結果,如若不然,那就與暴君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