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狡詐定是有無數種方法護自己周全,可你偏偏把自己弄得這般慘,還當眾揭自己傷疤,為的就是讓謝家愧疚,同情,而後探知隱龍衛虛實。”

“流纓真聰明。”殷寧毫不吝嗇的讚揚他。

流纓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深深的看著殷寧,眼裡閃過一抹細微的不忍。

“可是殷寧,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殷寧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臨走前,流纓將一瓶藥放在殷寧枕邊。

“每日一顆,或可保你一年壽命。”

流纓提上藥箱,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即將出門之時他停住了腳步。

“殷寧,為自己活一段時間吧,待明年大雪落下之時,可能就是你與世長辭之時了。”

殷寧毫不在意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生,她已經過得疲倦不已了,死了,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只是……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鶴瀟的模樣。

那個男人,不知道死了,他會不會難過呢?

想來,是會的吧。

鶴瀟,他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很想,給他娶個媳婦。

……

流纓開啟門,就看到崇曦蒼白的一張臉,“你說什麼?”

“明年大學落下之時便是與世長辭之日是什麼意思?”他不可思議的問。

流纓也不曾隱瞞,直言不諱,“她還有一年壽數。”

崇曦像是被石化了那般,僵硬著身子站在那,像是一座被風霜雨雪擊打的雕塑。

流纓嘆息一聲,沒有再留。

青陽看著他,有些不忍的開口,“主子,若是放不下,那便娶了她吧,如今主子是盛國之主,要娶一個公主還是可以的。”

聞言,崇曦卻是搖了搖頭。

“她只有一年壽數了,娶她為後,幫不了我什麼的,只會讓朝臣反對,畢竟,她曾與謝宴安成過婚。”

青陽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君上的皇后,自是要能助君上穩固帝位的才行。

如今,主子剛登基,盛崇衍的舊臣又不安分,外憂內患,殷寧若不病弱,倒也還行,可惜了。

她若為後,短短一年暴斃,只會引來大殷的怒火,於這帝位穩固無半分好處、

“那,屬下將她送出宮去吧。”

“不必。”崇曦一口回絕,“就讓她住在這安心靜養吧。”

青陽抬頭看著上面大大的鳳藻宮三個字,想要說什麼,可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崇曦輕輕的垂下眼眸,他的嗓音很輕,很低,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掉那般。

他說。

“青陽,我曾傷害過她,她也傷害過我,我們之間早已經不是能好好在一起的關係了,我身上有大盛的責任,我要帶領大盛站在頂峰,令他國臣服,她也有同樣的心願,所以,我們大概生來就的敵對的。”

“她若死了,大盛便會少一個強勁的對手,可是為什麼……”

“我會這麼難過。”

青陽張了張嘴,安慰的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嚥了回去。

此時,他說什麼似乎都顯得有些無力。

盛崇曦突然低笑一聲,只是那笑聲裡,是無盡的蒼涼。

他說,“算了,我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個替身,又何必白白捧著一顆心叫人踐踏。”

只有握在手中的權利,才是最真實的。

這個道理,是殷寧教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