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柳承恩嘆了一聲,對凌詠年說:“走吧,各回各家。”

莫三忙送了柳詠年幾步,待見莫思賢等各自回房歇著,就兀自回了妙蟾居,將寫著前世今生的紙張拿出來,揉著額頭,心笑當初被翻出段龍局書的時候,莫思賢還叫他老實本分,誰知竟也是一個心口不一的……誰猜不出,莫思賢叫兩個女婿藏在外頭,安的是什麼心。伸手將那紙張撕成一片片撒在地上,暗暗告誡自己日後不可自視甚高,就睡下了。等到第二日,就去國公府幫著料理秦舒出嫁一事。

九日後,秋日的驕陽下,在雁州府上下猜疑聲中,莫三隨著莫靜齋、莫謙齋跟在馬塞鴻身後,進了紆國公府。

因紆國公屍骨未寒,馬塞鴻就有意掠過了那些會勾起熱鬧、喧譁的禮數,帶著人匆匆地催妝後,就站在門邊,等著秦舒出來。

莫三緊跟著馬塞鴻,聽著屋子裡依稀傳來的啜泣聲,思忖著秦舒的嫁衣會是什麼顏色,思量著,瞧見喜娘領著秦舒出來時,簾子撩起,門檻內站著個淡妝素裹的人,登時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莫靜齋忙用手肘捅了莫三一下。

莫三瞅著一臉愁容的秦夫人,忙收斂了笑容,心道“若得俏,須戴三分孝”這話果然不錯,先前見她多數是藍衣紅裙亦或者綠衣紅裙,雖也俏麗過人,但哪裡比得上這一身素淨衣裳顯得人清麗脫俗。

“嫁娶之夕,男女無別。”

忽地聽見身邊這一聲,莫三登時來了興致,拉著莫二,低聲道:“二哥決心趁著去馬家鬧洞房,親近哪一位閨秀?竟然連男女無別的話,都說出來了。”

莫二下巴向簾子一點,“你沒瞧見?方才站在簾子後的。”頭微微側著,似乎要以眼神撩起那已經放下的簾子再多看一眼。

“那後頭除了二姐,還有誰?難不成,二哥看上大小姐的陪嫁丫鬟了?”莫三調笑道。

“小姐與丫鬟的差別,不在衣裳,在氣度,看她從容雅靜,定不是丫鬟。”莫二依舊探著頭,待聽莫靜齋一聲咳嗽,覺得此舉不雅,才風度翩翩地挺拔站著。

莫靜齋望著摟在一起哭成一團的秦夫人、秦舒,低聲道:“你不是怕被人管束住嗎?”

“若是被那樣美而慧的女子管束住,卻也讓人甘之如飴。”莫二又說了一聲,雖知徒勞,眼睛卻止不住地向那簾子望去。?

☆、第64章 、此心彼心

? 莫三對著莫靜齋擠眉弄眼一番,就在莫二耳邊說道:“一聽二哥提起從容雅靜,我就知道是誰了。”

“是誰?”莫二趕緊地問。

莫三眼睛向站在秦徵輪椅邊的連鴻恩一瞥。

“凌家六小姐?”莫二試探地問。

“可不就是她了。”

莫二忙遺憾地連連搖頭,似乎是一場春夢早早被人打斷一般,見秦舒上了花轎,就忙隨著馬塞鴻等人向外去,進了馬家裡,見因秦舒才喪父馬家不許人鬧洞房,就釋然地想:虧得沒再見一面,不然成了執念,苦得反倒是他。

今次的喜事來得倉促,馬家並未擺下流水宴席,且只過了一夜,昨日的新郎新娘便脫下吉服,披麻戴孝地進了國公府治喪。

待到出殯那一日,姑父凌尤成、岳父凌尤堅兄弟二人護在秦徵輪椅後,秦徵兩隻手擺在膝前,滿臉沉痛地扶著秦勉的棺木大哭。

“該摔盆起棺了。”關紹低聲地說。

凌尤成、凌尤堅兄弟琢磨著秦徵坐在輪子上摔盆不好看,於是道了一聲“公子得罪了”,就一左一右地攙扶起秦徵。

關紹見雁州府裡要緊的人圍了過來,就彎腰去取靈前火盆。

不料,才做了寡婦的秦夫人親自過來了。

“母親。”秦徵哽咽著,鼻音很重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