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回柳家!無論如何,你們兄妹不會無家可歸,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自家外孫都照看不好,有什能耐去管天下事?還是回祖籍湖州,安安生生做個田舍翁去!”

“外祖父……”凌韶吾膝行了兩步,抓住柳承恩的衣襟,“外祖父,眼瞅著再過兩月,崢兒就要跟三兒……”

柳承恩冷笑一聲,“我們柳家叫全雁州府看了笑話!韶吾,你是凌家人,若捨不得離了凌家,我也不為難你,只是,柳家、凌家勢不兩立的話,我眼下就丟下了!留在凌家還是跟我走,你自己個選!”

“外祖父……”凌韶吾喊了一聲,跟凌雅崢對視一眼,就說:“我們隨著外祖父走。”

“那就收拾了行李,帶著你母親的嫁妝,回家去!”柳承恩冷笑一聲,也不理睬馬塞鴻、莫謙齋,帶著柳老夫人就向外去,見柳本賢神色悽悽地望著凌雅嶸,怒道:“你若再多看她一眼,明兒個就開了祠堂,將你攆出去!”

柳本賢悽然地低下頭,腳步虛浮地緊跟上去。

凌雅崢無可奈何,思忖著要說服柳承恩以大局為重,總要去了柳家,於是令人匆匆拾掇了包袱,就上了柳家的馬車,在馬車上,撩起簾子向外望,見莫三追了出來,就輕輕地對他擺了擺手。

柳老夫人一把摟過凌雅崢,重重地將簾子放下,垂淚道:“崢兒,外祖母知道你為難,不過問你先前明明知道,卻瞞著我們的事……外祖母也不計較,只那莫三忒地可恨,你外祖父素來跟他要好,只說跟他做了忘年交卻也不錯;誰知,他明明知道,卻還瞞著我們……”

“外祖母。”凌雅崢知曉這被人欺瞞的苦楚,只是先前是別人騙她,如今是她騙別人。

柳老夫人拍著凌雅崢後背,安撫道:“凌家害了你母親,日後見了凌家人,也不必去理會。就跟著柳家過吧。”回了家立時叫人將凌雅嶸的東西燒了,又叫府中上下都去準備行囊擇日回湖州。

凌雅崢瞧著柳承恩夫婦二人這會子在氣頭上聽不進話,因此時跟凌韶吾、馬佩文一個院,就去尋了凌韶吾、馬佩文商議。

“哥哥,如今該如何是好?萬一外祖父當真回了湖州……”

馬佩文說道:“妹妹不必多心,如今兵荒馬亂的,又據說太子不明不白死在咱們雁州府了,沒幾日,朝廷的兵馬就要殺來,向湖州去的路,早斷了。”

凌韶吾捶胸頓足道:“外祖父的脾氣,只怕走不了,也不肯……”重重地哎了一聲,就忙安撫馬佩文,“姐姐放心,外祖父如今不過是氣雁州上下都瞞著他罷了,等他心頭的這口怒氣消散了,自然沒事。”說著,心裡也疑惑凌尤成夫婦幾時知道的。

“但願如此。”

凌雅崢見凌韶吾似乎要對馬佩文說些體己話,就識趣地走了出來,才跟柳銀屏、柳銀箏打了個照面,就見柳銀屏冷笑說“妹妹,你實在不該眼睜睜地瞅著昔年我們跟她要好!你如此,豈不是陷我們於不義?如今叫人提起,我們跟一個外室出的如何要好,還叫我們怎麼見人?”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通,就攜手去了。

凌雅崢自知理虧,任由一對錶姐數落一通,扶著柱子走到一叢青竹後的涼棚內,坐在那美人靠上怔怔出神,聽見一陣飲泣聲,順著迴廊走到一處青磚鋪嵌的天井,瞧著天井中柳本賢頎長身子折成兩截掩面飲泣。

“表哥?”

“完了,全完了。”柳本賢移開手,露出臉頰上的巴掌印、脖頸上的鞭子印,腫脹著臉回頭望著凌雅崢,帶了兩分恨意地說:“方才你家四哥特地來說,過世的國公爺也知情。祖父說,整個雁州府都瞞著他,不帶著一家子走,也要關起門來,只過一家的日子。祖父、祖母叫我娶你……如今已經是打發人去莫家退親去了。”

凌雅崢無言以對,在柳本賢對面的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