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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古氏很給秦舒臉面地說:“旁人說了我都不信,秦大小姐說的,我還能不信?這會子天晚了,明兒個還要忙上一天,都回去吧。”再三瞧了瞧凌雅崢,沒瞧出什麼破綻來,就也不為難她,叫人扶著出了這佛塔,瞧見凌秦氏、凌錢氏妯娌二人愁眉不展地結伴回來,嗤了一聲,就叫各人回各人房裡歇著去。

凌雅崢回了馬佩文房裡,見馬佩文還睡著,就也不去床上,只在一旁以手支頤地坐著。

“小姐,去床上眯一會吧。”梨夢過來,要幫著凌雅崢脫去外頭衣裳。

凌雅崢抓住梨夢的手,慎之又慎地端詳起梨夢來,須臾,放開她的手,低聲說道:“你自己去歇著吧。”

“小姐。”梨夢低低地呼喚一聲,見凌雅崢不上去床上,就乾脆地坐在腳蹬子上閉目養神。

此時天已經有些微微浮白,床上的馬佩文翻身之後驚醒,藉著天光,望見凌雅崢、梨夢主僕兩個就在椅子上、腳蹬子上坐著,打了個哈欠,含混地說道:“你們主僕兩個跟誰慪氣了?怎地都在那坐著?”

“嫂子,沒跟誰慪氣。我們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了,不耐煩去床上睡。”凌雅崢笑著,不自覺地迴避起梨夢來,拿著滴了菖蒲花露的井水洗臉,想起昨兒個梨夢臉上的芳香,不由地惱怒起來,將梨夢打發了,只叫孟夏伺候在身邊,一直到二十一日後回了致遠侯府裡,還一直不肯理會梨夢。

臘月裡,凌雅嫻出嫁,凌雅崢去凌雅嫻院子裡瞧了一眼,因總被人拿著她跟莫三的事打趣,就早早地回了三暉院,坐在裡間聽著絲絃鼓樂的聲音,託著額頭就說道:“爭芳,倒一杯涼涼的水給我。”

“大冷的天,喝涼的容易傷脾胃。”

凌雅崢聽見聲音,抬頭見是梨夢進來從暖壺中給她倒水,不見爭芳、鬥豔幾個,笑道:“你將她們都打發出去了?”

梨夢輕輕地點頭,見凌雅崢不肯看她,就笑道:“小姐再不看我一眼,等我走了,興許這輩子都再見不著了。”

凌雅崢盯著梨夢遞來的清茶,眼睛隨著那零星一點茶葉沫子移動,“我真恨你!難得一個知道我所有事的人,不忠心耿耿地隨在我身邊,偏偏……你害得我失去了你。”

梨夢蹲在地上,臉頰靠著凌雅崢的雙腿,微微眨著眼睛,說道:“叫你恨我,總好過叫你眼裡沒我。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說的,叫皇帝皇后就算猜疑你,也會將你留在宮裡的法子是什麼?”凌雅崢遲疑著問,猜到梨夢年少糊塗,定做了什麼錯事。

梨夢詭譎地一笑,“這會子就跟小姐說了,小姐一準心軟,不肯叫我走。等著吧,等我走了之後,料想小姐再不會叫個丫頭跟你同床共枕了。”

“你這就算得逞了?”

“這就算我得逞了。”梨夢握著凌雅崢的手,低聲說:“到我跟三少爺約定的時候了,我得領著錢謙去花園沒人的地方,叫他瞅著‘關紹’被人暗害了,得攛掇著錢謙隨著我進京去。”

“……你走吧。”凌雅崢說,也不看梨夢,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抬頭向門首望去,約莫一炷香功夫後,孟夏、楊柳幾個才笑盈盈地回來,幾個望見凌雅崢不言不語不做女紅不作畫地坐在書案邊,就也收斂了笑容,團團地站在凌雅崢身後。

凌雅崢一直沉默著,來來回回地將孟夏、楊柳、麗語、爭芳、鬥豔看了一回,果然如梨夢所說,雖明知要挑出一個心腹來,卻偏偏哪一個都信不過,就好似生怕再冒出一個“梨夢”來。

“小姐?”孟夏又呼喚了一聲。

凌雅崢提了提神,反倒對孟夏說:“叫簫語過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