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開,鬼才在那兒聽他們不然個什麼鬼話。

仙心一直是個堅忍有毅力的孩子。他躺了將近兩年,好腿也躺到沒力了。但自從

有了撐拐,他就很拼的練習。怕他摔了,我都讓他一手搭著我的肩膀,一手撐拐

練走,萬一滑了還可以抓住我。

沒多久就能走得很好,眼角噙著欣喜的淚,抱著我哭很久。

等夏天來臨時,他就能撐著柺杖走個千來步了,屋裡行走不用人扶不用人抱,攬

著我的肩膀,只是習慣而已。

除非是要去得遠了,不然他是不肯坐輪椅的。

我們的日子很規律,別人看起來應該覺得很無聊。

每天早起他都會讀一會兒書,等吃過早飯,就和我出去散步。通常走個千來步,

就坐上輪椅,讓我陪著他在園裡遊玩(事實上是他陪我),然後回去念一會兒書,

吃過中飯午睡一下,就到書房唸到晚上。吃完晚餐又唸書,盥洗後就睡覺。

我是全程陪伴的,他在哪我就在哪。

有回他書唸到一半,突然轉頭問我,「…會悶嗎?」

我正看史書看得目瞪口呆,朱熹被罵成國之腐賊非常鄙夷,我正胡塗,他這一問,

我只抬頭茫然的說,「啊?」

「整天就只能陪著我…」他神情落寞下來。「我只顧讀書,也沒理妳。」

「你看我像是悶的樣子嗎?」我莫名其妙,「我自己不會找事做嗎?你讀書我看

書,再不然我能去窗邊呼吸新鮮空氣,或者繞室青蛙跳三圈。能做的事情很多,

為什麼悶?」

我不悶,他悶了。「妳就不會說,只要跟夫君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他居然

拿書敲我的頭,我就知道不該坐得離他太近!

我抱頭鼠竄,「你讀書讀壞頭殼喔?好好的幹嘛敲我!?」

「跑什麼跑?過來磨墨!」他大喝。

我不滿的走過去磨墨,「這一定是青春期荷爾蒙過剩才導致情緒不穩定。但你都

十九了,這青春期會不會太長…?」

「又說什麼怪話了。」他也敢不滿,「使力磨!午餐吃三碗的人…這麼點力氣。」

我大嘆,「荷爾蒙啊荷爾蒙,你為什麼是荷爾蒙…」

他居然又用書敲我,反了天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荷爾蒙,妳跟我解釋過了!」他喝道。

叔可忍,嬸嬸也不可忍啊!我撲上去跟他對抓,這小鬼怕癢,還敢跟我挑釁!

「別!」他大叫一聲,可惜撐拐動作不夠流暢,扣分。我已經撲到他懷裡一頓亂

搔,他又笑又叫,轉過來搔我,兩個人鬼吼鬼笑的…

等帥大哥驚慌失措的衝進來時,我們正衣衫不整的滾在地上相互搔癢。

場面一下子就冷掉了,雖然是炎熱的夏天,我覺得秋風淒涼的颳了進來,飄過幾

片枯黃落葉,整個涼爽起來了耶。

我趕緊把仙心扶起來,三個人挺尷尬的傻笑。直到門戶一響,帥大哥臉色一變,

往仙心的背後一躲,抖衣而顫。

王熙鳳大嫂,手持兩把菜刀,美麗的臉上妝淚闌干。美人就是美人,妝糊了一樣

漂亮…但美人用火雞姐的氣勢舞雙刀,還是造成相同沈魚落雁的效果…

長腿沒長腿、長翅膀的沒長翅膀的,都跑了。

我很想跑,但只剩一條腿的仙心跑不動,而男人骨頭重,他雖然看起來瘦弱,我

曾經試過,除了閃到腰,連離地都沒兩公分。

仙心卻非常鎮靜,露出他慈悲純潔的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