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人先正己!”孟巖眼珠子一轉,突然表情嚴肅的說了五個字。

“說說看!”郭怒眼底閃過一絲訝然,心道,這小子果然目光敏銳,反應也快。

“不管是他殺還是自殺,都一查到底,這不僅僅是應對北衙的攻擊,也為了給死者一個公道,以及給苦主一個交代!”孟巖正色道。

“怎麼查,怎麼交代?”

“一個錦衣試百戶,還是剛剛提拔的,正是人生得意的時候,他怎麼會突然意外身亡呢,就算他犯了什麼罪,也不應該什麼都沒有留下就走了,所以,畏罪自殺的結論必然會招致別人的懷疑,所以,第一步,案子調查權必須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孟巖道,“或者在自己掌控範圍之內。”

郭怒點了點頭,為官多年,他豈不知道這個道理,若案子交到別人手裡,尤其是北衙手裡,那問題就嚴重了,北衙就會以此找到突破口,無中生有是北衙的看家本領。

“郭叔,如果案子不歸我們南衙自己查,你估計案子會落到誰的手中?”

“北衙,東廠,還有就是刑部和大理寺,但也許他們根本不會來蹚渾水!”郭怒道。

“都察院呢?”

“這倒是未必沒有可能,那是一群迂腐的書呆子,最喜歡的就是亂咬人,要是聖上下旨,他們巴不得呢!”郭怒道,很顯然,都察院這個監督機構在他的眼裡印象並不好。

“郭叔,上策,是我們自己調查,該怎麼查我們自己說了算,中策是,交給一箇中立的機構來查,比如都察院,下策是南北衙組成聯合調查小組,最壞的應該是北衙插手,或者東廠伸手!”孟巖一一分析道。

“你覺得結果會是哪一個?”郭怒面色凝重起來,孟巖的分析全部說中他心中所想。

“如果我們跟北衙爭奪調查權,到時候,便宜的肯定是東廠。”孟巖直接說道。

“說下去!”郭怒端起茶盞,這個動作顯示他內心的不平靜。

“因為人死在南衙,我們南衙難逃干係,那麼就需要避嫌,違反軍紀的是北衙的人,北衙在這件案子上負有失察和用人不當的罪責,也要避嫌!”孟巖道。

“嗯。”郭怒慢慢放下茶盞。

“怎麼不說了?”見孟巖突然收住了嘴,郭怒奇怪的問道。

“郭叔,我有句犯忌諱的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孟巖靠近一步,小聲道。

“你說吧,這裡就你我二人!”郭怒愣了一下。

“聖上對東廠信任嗎?”孟巖問道。

“這……”郭怒犯難了,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太好回答。

史書上所載,明英宗對王振的寵信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簡直就是言聽計從!

但史書畢竟是史書,英宗還是一個有汙點的皇帝,當過俘虜,寵信奸臣,殺過忠臣,史書也是人寫的,對於這樣一個皇帝,筆下自然不會太留情。

但是這位昏君的個人魅力確實十分了得,做俘虜都能感動自己的看守,不但成為朋友,臨走的時候還痛哭流涕,願意追誰他返回大明。

這些都起碼證明一點,這位皇帝不是笨蛋,只不過做事有些兒戲荒唐了。

普通人做事兒戲,沒多大危害,最多自己和家人遭殃,可皇帝兒戲的話,那危害就大了。

弄不好是要亡國的。

從郭怒為難的臉色中不難看出,皇帝縱然信任東廠,但也不會是絕對的信任。

“郭叔,東廠建立之初的目的就是制衡和監督錦衣衛,所以,錦衣衛的案子,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接手都不合適,唯獨東廠完全沒有問題!”孟巖大膽的道,“但合適未必就是最好的。”

郭怒皺了一下眉頭,但沒有出聲駁斥孟巖的自相矛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