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被阿爾薩斯殿下認同的,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做天災軍團的盟友的。這是對她的考驗,如果連這一點都接不下來的話就讓她在這裡受點苦頭,能讓她有了自知之明就最好了。至於巫妖王那邊——他不會為了這些小事在意的。

“卓叔,我選擇的人果然意志堅定,我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

在阿沼受傷發出悶哼之後,卓君武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劍直直對著夜歌刺去。夜歌被長劍洞穿,卻是冷笑著如此說道。

“你引我殺你?!”卓君武驚怒交加。“你以這種方式……引我殺你?!”

夜歌發出笑聲,瘋狂而慘烈的笑聲:“沒想到,從不被我幻境迷惑的卓叔,最後還是被我騙了,為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為了你自己的孩子……”他的聲音,充滿玉石俱焚的決絕與一種既然自己得不到就想要什麼人都無法得到的倔強。他的笑容,越來越委屈,越來越怨憤。他死死的盯著卓君武,面龐上居然帶著一絲委屈和傷心。“卓叔,你為他傷我,哈哈哈哈,你當真以為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嗎?你以為你和幽都歌姬縈塵的一切是真實的記憶嗎?!”

他喘息著,大聲喊叫的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種惡意的快意“我告訴你,他不過是角鬥場中卑微賤奴的孩子!愚蠢的弈劍聽雨閣門人,竟把一個小賤種當個寶貝來養!”

卓君武從幻覺中掙脫,歉意的看了阿沼一眼,回答夜歌的聲音很是堅定:“無論凱楓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都是弈劍聽雨閣弟子,就算是叛徒,也是我卓君武的徒弟!”

夜歌瘋狂的大笑著,聲音愈發尖利,話語愈發誅心:“愚蠢的凡人;你以為迄今為止,發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你以為,你所有的記憶,都沒有欺騙你?你以為,你所珍視的那些人,當真曾在你身邊?你以為那些美好的過往當真存在?!”

阿沼聽著夜歌越發尖銳的話語,微微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抓緊了林妍的衣袖。

而林妍已經從方才那一瞬間的心慌混亂之中醒悟回來,面對菲菲淡淡的要她趕緊抓緊時間強大起來別丟了她的面子的輕叱,只能諾諾應了。待她想要對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反省,心底卻是隻晃盪著四個字:關心則亂。

夜歌的眼神逐漸迷茫起來,似乎陷入了回憶。

莉莉斯卻低啐一聲倒黴,她原還想和這個男孩兒好好玩玩的,畢竟除了巫妖與亡靈師之外擅長精神方面的人還是很少的。至於同為女妖的那些人——那些在轉化之中連自由意志都沒能保留下來的廢物,連玩具都不夠格!

至於強行轉化和自願的區別,則是被她非常自覺的無視了。

“他逼我殺他……他終究是做到了,他終究是獲得了他想要自由。”卓君武緘默的看著夜歌慢慢死去,顯露出破碎的本體。他發出輕嘆,並且蹲下去撿起鎮魂燈的碎片試圖拼在一起。“其實人生本就如同一場渺茫大夢,又怎麼能分的那般清楚。分不清便不去分辨,去相信陪伴自己最久的記憶、相信最願意相信的一切……信念原本就是比記憶更重要的東西。”說著,卓君武一片一片的拼好了鎮魂燈,然後他望著那裂痕密佈的燈體,再次發出嘆息。“自此,世間再無鎮魂燈,再無燈靈夜歌,再無永夜城的懷光侯。”

他提著鎮魂燈離開了。永夜城已經沒有能讓他留下的東西,至於那些人會做什麼與他無關。

林妍望著他的背影沉默。卓君武不愧身為弈劍聽雨閣掌門,他的想法確實滿載奕劍聽雨閣的特色。只是她不敢苟同。在她看來,記憶原本就是最不可褻瀆的東西。

先不說一個人的人格與性情,大部分是因經歷而決定,而那些經歷存在過唯一的證明就是記憶;只談記憶本身,就是代表著羈絆。如果連記憶都能被更改,還有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