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因為我是個邪道中的女人!”謝豹花恨恨地道:“不錯,他是為了我,才這樣做。但是我們欠了他這個情,便永生永世擺脫他的糾纏。他以前千方百計痴纏我,但都得不到我,現在他的目的仍是一樣。他殺了段斷,在豹盟裡的地位又上一層,又可把殺段斷之罪推到我們頭上……。終於有一天,他也要殺我們滅口的。”

“他現在不殺我,是為了要討我歡心……,一旦得到我,你我都活不了。”謝豹花在地上死人的衣服上抹淨了懷匕鋒口上的血跡:“你要那個人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沒有機會說出來。相信我,我是個邪道中的女人,我判別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什麼是不得不做的,要比你們所謂正道上的男子認的準確!”

方狂歡覺得利刃上的青鋒閃著強仇似的光芒,這一枚刀雖仍握在美妍如仙謝豹花的素手裡,但卻宛似一把刀從古代裡向他心口飛來。

而後……

而後,方狂歡和謝豹花果然就不再受追蹤,也再沒有追殺了。

他們逃到溫州一帶,大隱於市,方狂歡化名為徐願意,謝豹花易名為何拒伴,做點小買賣,倒也生活得甚佳。

謝豹花一直希望再生個小孩,可是自那一次用內力強逼出未成形的胎兒後,要再懷孕似已不易了。

他們安定了,生活不再像以前的不安,可是方狂歡的心卻不安定起來。

因為寂寞。

——跟謝豹花在一起自然快樂,但謝豹花太強了,強得令他沒有插手和置啄的餘地。

謝豹花雖然總是對他委婉承歡,但方狂歡深明地感覺得到,謝豹花是在遷就他。

——不像“弄玉樓”的小氣姑娘、小燈姑娘,他們是真得崇拜他。

只要方狂歡說笑,她們就校得吱咯吱咯,樂不可支;方狂歡稍微說一些過往的驚險經歷,她們就聽得如痴如醉,既贊又羨。

方狂歡覺得在她們面前,自己不僅像是個男人,而且更像是一個英雄。

所以他總不忘找藉口常去“弄玉樓”。

當有一次,謝豹花在店裡正忙著,問他拿了那麼幾錠銀子到哪裡去的時侯,方狂歡就隨口地答:“去找大小口他們喝酒。”

——大小口其實就是他當年的兄弟顧皇飛的綽號。

待一切安定之後,前途似不在有風險,方狂歡因為耐不住的寂寞,便聯絡上他過去的老兄弟顧皇飛。

他沒有告訴謝豹花,因為他知道她一定不贊成他找回以前的舊部。

自此以後,方狂歡便開始對謝豹花說謊。

只要有了開始,就算是說謊為了圓上一個謊,他只好不斷地把謊撒下去。

何況,顧皇飛他認識了一位在溫江十分有名的才女,宋小耳姑娘;小耳能詩能歌能舞,狂歡能飲能劍能付得起銀子,更是歡場裡的恩客。

方狂歡對宋小耳,卻非常的動心,甚至動了真情。

小耳是個微愁的女人。

她一向都很順從方狂歡的意思,在他面前,她一向都沒有主意。

“你的憂鬱正鎖著我的輕愁,”方狂歡跟宋小耳纏綿時說:“看到你我就心疼得心都痛了。”

小耳不相信,笑問:“你那位當家的呢?”方狂歡一時沉下了臉,說不下去了。

直至有一次,方狂歡較晚回家,謝豹花一早就在家侯著埯,見他喝的七分酩酊,便替他掛上外袍,忽沒來由地問了一句:“狂歡,你不要對不起我才好。”

她的人在黯淡的角落裡,幽忽地嘆了一聲,又說:“我是為了你才絕了後路,殺了師兄的。因為我知道他是終究不會放過你的。你看,我已沒有退路了……”

方狂歡乍聽,吃了一驚,手都涼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