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什麼時侯點,就看你幾時感到暗冷。不管什麼時侯,你起床就是天亮。”謝豹花的臉好像剛升起的皎潔月亮,“人還沒死,不許嘆氣。要是死了,還嘆什麼氣!”

“你不殺我?”

“殺你又有什麼好處?”

“你救我?”

謝豹花嘻地一笑。

“唉,沒想到……”方狂歡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我竟為你所救……”

“你是想說:枉我方狂歡鐵錚錚六尺男兒漢,卻為黑道上的女流之輩謝豹花所救,是不是?迂腐!”謝豹花在夜裡看去,就像花在黑暗裡失了顏色,可是在燈下的她,卻美得令人不可或忘。方狂歡無由地想起那個陣雨的黑夜裡,他和她的體溫,他和她的歡夢,還有她的輕喘……“告訴你,我不是因那一晚的事而救你,也不是捨不得你死而救你…”

她幽幽地接道:“……我不是好女人,可我也不是亂來的女人。”

“可你是為什麼而救我?”

“因為你殺了張傲爺的獨子張戚親,”謝豹花的神情像一口乾盡的烈酒,“殺,得,好!”

“你……你跟張戚親有仇?”

“沒有。”謝豹花一笑:“我是他老爺手下的紅人,他還不敢跟我有仇。”

“你跟……那受凌辱的女子……有親?”

“不是,”謝豹花截道:“你在寒溪殺張戚親的時侯,他正強暴民女。又一個女子受害。我也想殺他,但總因為礙著他的老爹,後果太嚴重,下不了手。你明知道張戚親是張傲爺的兒子,你還敢殺,因此,我覺得,你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便沒有理由使你為了這件事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她斷然接道:“所以我今天救你,就是為了不許有這點不公平。”

方狂歡驀然抬頭。

謝豹花盈盈地笑著,並沒有逃避他的目光。

“……你就止為了這一點?”

“還有,我曾失身給張傲爺,我恨透了豹盟;不過,我是個女人,女人最大的本領就是能夠忍耐。一旦忍耐成了習慣,也沒有什麼所謂習不習慣、忍不忍耐的了。”

“……沒有了?”

“你還要有什麼?”

“那天晚上……”方狂歡激動地站了起來,激得燭焰一展,發出“嗤”的一聲,“……你難道……只是……!”

“還有……或許……”謝豹花的神情終於換過了一些兒溫柔的驚慌:“或許、”她倦乏地一笑:“痴情只是個惱人的意外吧。”

方狂歡情不自禁地捉住了她的手。

那伸出袖裡一隻白似黑夜裡的蓮瓣的手。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個微雨的夜裡……。

沒有黑色的午夜

那個下微雨的夜晚……。

薛劍睡了,朱鐵兒喝得七分醉,在收後門,方狂歡在樓下自斟自酌,燭火晃動,門被推開,斜風細雨抹了進來……。

那是“老闆娘”。

她眼中亮起了明麗的神色,還帶了幾分細急的惶惑,就似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