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急著離去,只是在學堂裡多住了些時日,教書先生感激老先生代課情意,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而那些孩童也因為佩服老先生的學識,巴不得老先生不走,自然也不會多說,可老先生沒走,其實小鎮裡又來了兩人,是一對夫婦,就在學堂旁租下一處小院子,與老先生比鄰而居,小書童對於那對夫婦談不上什麼好感,原因是因為他上一次聽著那婦人路過學堂時還罵了老先生一句老不死的,老先生倒是無動於衷,可這個小書童就記得很牢了,這些天一直沒忘記,只不過老先生看在眼裡,便早些打了招呼,說是不讓他去那處院子,就算是碰見那兩人也不要多說話,說些話的時候,老先生極為認真,讓小書童都有些害怕,那就是更不敢違背先生的話了,只是有時候遠遠看著那兩人的時候,小書童總是在想,為什麼那個貌美如花的婦人會嫁給那個面容看起來一點都不俊俏的男人。只不過想歸想,他從來都是不敢說出口的。

這一日早課完畢,教書先生要帶著學堂的學子們外出觀光,小書童覺著好奇,便也跟著去了,等到這邊學堂眾人都離開之後,老先生這才踏入那處小院子。

院子裡兩人,李長風坐在屋簷下閉目無言,葉殘妝拿了針線說是替李長風縫補衣裳,但其實他那些衣裳沒一件破的,全部是這女子閒來無事故意撕破,好有藉口來讓她才學的女紅有施展空間。

李長風不點破,懶得去理這些瑣事。

老先生走進院裡,看著這早已經在世間遊歷不下五百年的一對夫婦。

老先生輕聲喊了一聲,“李先生。”

這世上幾乎無人有比這位李長風活的更長的了。

李長風睜開眼睛,淡然笑道:“姓齊的,入鎮子時候那一拳的確是我有些手癢了,只不過也沒存什麼心思,只不過你現如今要是想要趕人,我就真想著和你打一架,輸的走人就是。”

老先生苦笑道:“李先生既然早有這份修為能夠登臨天上,為何還偏偏要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計較?”

李長風搖搖頭,“我同葉長亭實際上都是一類人,他不願意成為天人,我自然也不願意,只是他足以有那份修為將天門擊碎,換做我,就算是真想著去做這類事情,也沒這個能力,所以就只能欺負下你們這些後輩,看看你們這類人要在這片天地做出點什麼來,況且現如今這方天地沒了天門壓制,很快便要呈現一幅百花爭豔的局面,你這個靠旁門左道躋身第七境的傢伙,之後被那些武夫趕上之後,世外高人也做不成了。”

老先生嘆道:“自古以來的武道,都是純粹武夫要厲害許多,我打架打不過倒也算是正常,只不過李先生難道不怕之後這世間,當真有人能威脅到李先生麼?”

李長風呵呵笑道:“五百年都沒出過手,我早就想找個人痛痛快快打上一場,勝負生死不去想,只要能打一架就極好。”

這一次老先生啞口無言。

李長風走下臺階,看著這老傢伙,輕聲道:“我李長風不管這些世間武夫的生死,但有幾位有望走上第七境的武夫要是在第七境之前便死在了你的手上,那就別怪我先殺你,然後再將你的謀劃統統打碎,幾十年上百年的心血,總歸不會怎麼輕易就捨得不是?”

老先生神色複雜。

李長風自顧自笑道:“葉長亭為天下武夫開了一條路,我沒那個本事,就替他看好這條路就是,約莫世上也沒什麼人敢動這條路的心思,要是真有,李長風這幾百年的修為,就真要和他好好講一次道理了。”

李長風這一席話,便是說給他聽的。

老先生平靜道:“李先生今日所說,我銘記於心。”

李長風哈哈大笑,走回屋簷下,坐在葉殘妝旁邊。

老先生自顧自離去,背影蕭索。

葉殘妝這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