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三根已有三天,令我們頭疼的是他一到哪那隻杜鵑就跟到哪。形影不離。正好這天我和尿桶去打完蚱蜢回來路過三根家,看到三根穿著春節時買的新裝,腳上套上了皮涼鞋,頭髮也梳了箇中分。眼瞅著是要出趟門。我和尿桶躲在一處隱蔽處,低聲嘶笑。討論著三根這是要去哪,去趕集還是去他什麼姥姥,姑爺什麼的親戚家。不然會去哪呢?

“我猜是去趕集。今天正是趕集的日子。”我說。

“我猜他媽的去他外公家。聽說他外公家的豬被老鼠藥藥死了。三根也想趕過去吃豬肉。三根他可愛吃豬肉了。”

“難道你不想吃豬肉嗎?”我嚥了口水說。

“想,打死我都想。都快要變成以前的癟三了。我還巴不得我家的豬被藥死呢。”

三根他媽穿了一件異常顯眼的牛仔褲。牛仔褲上還印有朵荷花。笑容洋溢於整個臉龐,大大的屁股凸顯出牛仔褲的彈性十佳。尿桶思量這牛仔褲是哪個廠家產的,日後有錢了也為他媽買一條,讓全村人說他是個十全十美的大孝子。我卻怎麼看也看不出三根外公家死了一頭豬。去吃一頭死豬肉至於這般興奮嗎?吃豬肉都興奮成這樣子了,隔天他外公家的大公牛死了,那他們全家還不得高興得死光光?

“不像是去吃豬肉的樣子。”我說。

“那就是去他姑爺家吃牛肉,公牛肉。他姑爺家的大公牛也被藥死了。偷吃了撒了農藥的地瓜葉。”

“你從哪聽到的這些?”

尿桶說:“我媽跟我說的。村裡的許多人都知道這事。他外公家的豬和他家姑爺的大公牛都是咱村裡的大人藥死的。都是偷吃農作物造成的。”

杜鵑飛到籬笆上。籬笆上爬著幾條青蟲。杜鵑都一一吞下肚子裡去了。三根又吹了口哨。杜鵑從籬笆上飛到三根的肩膀上。三根他媽對此杜鵑不喜歡,罵三根不懂得乾淨點,整日只會玩。三根深感不爽,但嘴上不敢說什麼。因為據說他媽會使獅吼功。這獅吼功一吼,全村都得動搖。掛在竹竿上的衣服到處亂飛。據說是這麼一回事。但自我出生到現在,從未見過三根他媽使過什麼獅吼功。只是有一年村裡來過龍捲風,把全村大大小小的屋頂上的瓦片全卷飛了。有的房子倒成一片,留下不堪入目的廢虛。特別卡腳。後來我媽跟我說這龍捲風就是三根他媽的獅吼功的雛形。正巧,那會三根家的房屋毫髮未損,我就更加肯定這次的龍捲風是獅吼功的雛形。那麼此龍捲風是如何發起的呢?村裡議論紛紛。王三爺私底下對我說這是三根他媽不小心打了個哈欠造成的。我很快就明白了為啥村裡的女人們都不敢與三根他媽作對,罵架。原來是這麼一個原因。

經他媽一罵,三根吹了另一種型別的口哨,杜鵑立刻從他的肩膀上飛走了。飛回籬笆上。可憐巴巴地盯著三根,三根也盯著它。這深情的對視更加激起我的憤怒。我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三根一走啊。

“看樣子,他母子倆是要走了。”尿桶說。三根他媽開啟了遮陽傘。

這母子倆真的是要走了。他媽的我們都等得不耐煩了。我和尿桶在背後仔細看著他倆離去的步伐。院子籬笆上的杜鵑還停留在那兒不動。眼看三根就要走出村口了,我說:“尿桶撿個石子來。”尿桶撿來一個小石子。我往彈弓的皮帶處一包,一拉橡皮筋,瞄準了杜鵑,一鬆手,石子有力地射出,打到彈弓杈上反彈回來打到了我的手指。我立刻疼得在地上打滾。杜鵑像是聽到或看到了這一切,飛到了屋頂上。我的眼眶此時已浸滿了淚水。那一股疼痛感刺穿我的心靈,擦乾眼淚看到手指已經腫成一個大血包。我的眼淚又下來了。尿桶在一旁勸我別為眼前的這一點小困難而挫了銳氣。

“你他媽的你知道我痛得有多厲害嗎?你他媽的淨扯啥?”

“那我不扯了。為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