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活該的!可是忍不住,怎麼辦呢?”容景聲音微低,“我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去忍了,聽到你生病發熱的時候就忍,一直忍,忍了半日,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就想著來看看你,一眼吧!看了一眼就走,誰知道看了一眼之後就走不動了。不讓你看看我的樣子,我怎麼甘心折騰自己這一樁。”

“瘋子!”雲淺月覺得除了這兩個字她說不出什麼話了。心中疼,這是不同於她想起誰的那種時間沉積的空寂的疼,而是徹徹底底真真正正的心疼,揪心揪肺。就用刀一下下的切割她的心臟,那刀絕對稱不上鋒利,而是燉鈍的痛。

“我這一樁折騰也還算值,不是無用功。至少看著你有些人氣了,不再是那副讓我恨不得打一頓的頹靡樣子。”容景又道。

“那你怎麼不打我一頓?”雲淺月心裡一緊,就著容景解開的衣釦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溼衣服,伸手抓過衣架上的一大塊娟帕抹向他的臉。

“我能說捨不得嗎?”容景唔噥道。

雲淺月心裡一暖,霎時無數種情緒湧上心頭,有些酸,有些甜,有些苦,有些痛,又有些感動,還有些揪緊。這一刻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何為愛情,無論如何折磨,都是甘之如飴。她本來心中的氣惱霎時煙消雲散,手下的力道不由放輕了,輕輕地給他擦拭臉上的水漬。

容景不再說話,靜靜地站著。

“小姐,熱水來了!奴婢帶著人抬進來嗎?”凌蓮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沒敢貿然進來。

“抬進來吧!”雲淺月吩咐。

凌蓮帶著人抬著一個大大的木桶走了進來,木桶中冒著騰騰熱氣。譜一進來,屋中的溫度頓時升了一層,凌蓮掀開屏風,讓人徑直將那個木桶抬進了屏風後。

將水放好,凌蓮帶著人悄無聲息退了出去,且關上了房門。

雲淺月扔了娟帕,拉著容景來到屏風處,挑開屏風,將他身子往裡面一推,用命令的口氣道:“趕緊進去泡著,將你這一身裡裡外外的寒氣都泡乾淨再出來。”

“你陪我一起。”容景站在不動,看著雲淺月。

“不行!”雲淺月搖頭。

“那我就不洗。”容景拉著雲淺月不鬆手,語氣有些固執倔強。

“容景,你不是個孩子!”雲淺月用沒被他拉住的那隻手又推了推他,“快去!我本來就渾身熱,再去跟你泡更熱了!”

容景似乎尋思了一下,看了雲淺月的微帶潮紅的臉色一眼,終於放開手,點點頭,走進了屏風後。走了兩步聲音傳來,對她溫聲道:“那你快上床躺好!地上涼氣重,你都沒穿鞋子。”

“知道了!”雲淺月轉身向床上走去。

屏風後傳來細微的扯落衣袍的聲音,緊接著便傳來不緊不慢的動作,不多時聽到細微的水響,顯然那個人泡進了水裡。

雲淺月躺在床上,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著屏風後。忽然感覺她真的能和容景天長地久。真的會是那種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許。以前二十幾年,她和小七在一起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情意朦朧有之,掏心掏肺好得如一個人的時候有之。但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天長地久這個詞。而容景不同,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小事兒也好,大事兒也罷,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已經數不可數,次數多得她幾乎都記不過來,但總會有一個人向前走一步。不是她,就是他。每次氣得下狠心,卻是下不去狠心,走了又回來。兩個人雖然要強,但是卻不是跟對方要強。什麼裡子面子,在他們的面前都等於空談,抵不過內心的牽扯。

這樣想著,心就暖了下來,很暖很暖。

“雲淺月,你在想什麼?”容景忽然問。

“想你!”雲淺月想也不想地回答。

屏風後容景嘴角微勾,神色在水汽和霧氣中有幾分薰染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