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狂草,一個女子能將狂草寫到如此,令見者敬佩。第一頁也是十年前,只見寫著,“今日見到了孃親嘴裡所說的榮王府小世子了,孃親說我的月兒值得配天下最好的男子,榮王府小世子其實不錯。所以,我就一直盯著那個像是玉做的小男孩看,那小男孩長得真好看,不難想象,這應該是一張長大後會犯桃花的臉。我可不想和一大堆女人爭一株爛桃花,還是算了,這樣的男人太珍貴,要不起。”

三公子看到這,抬眼又看向容景,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笑意,他收回視線,繼續往下看去,只見寫著,“斯文敗類,裝模作樣,黑心黑肺,說的估計都是這種人。太可恨了!我那是人工呼吸好不好?什麼居然喜歡他想吻他,狗屁不通!我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這個混蛋遠一些,再遠一些……”

接下來,便是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日期從十年前一點點向前推進,雖然語氣不一樣,但兩個人記錄的事情都會不約而同地吻合在一起。除了小兒女打打鬧鬧,甚至還有一些無人所知的秘辛。

這一本黑色本子的最後一頁日期是兩個月前,正是火燒望春樓那日。最後一行用極重的筆跡寫著,“我願意傾盡十五年的記憶,換容景和我一個機會!孃親,你說怎麼樣?”

三公子目光定在最後那一行字上,久久一動未動。

容景從窗外收回視線,目光也落在那一行字跡上,眸光乍然溫暖。他從來只知道自己受了十年相思之苦,卻不知道有一個人跟他一樣,回府後也記錄下了他的事兒。一本專門關於他的事。

“這兩個本子恐怕從來無人看到吧?景世子給我看,就不怕我洩露出去裡面的秘密?”三公子忽然合上本子,抬頭看向容景。

“三公子會洩露嗎?”容景挑眉。

“也許會!”三公子道。

“秘密早晚都會變成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沒有永遠的秘密。”容景看著三公子,淺淺而笑,“而且我說過,我既能救你,也能毀了你。我既然給你看,就不怕你洩露出去。”

“淺月小姐說若是我能活著,她會許我一個錦繡前程大展抱負的機會。我想問問景世子,你能許我什麼?”三公子挑眉詢問。

“除了她之外,我能許你的很多,就看三公子的心夠不夠大了!或者說你有沒有能力吞下了!”容景忽然一笑,“天下之大,山河雄壯。三公子的心若是一直困頓於孝親王府的話,那麼就算我許你一個天,你怕是也挑不起,又有何意?”

三公子不再開口,沉默下來。

容景也不再說話,目光淡定從容地看著三公子。

半響,三公子將手中的兩個本子整齊地合在一起,遞給容景。容景伸手接過,他看著她,認真地道:“淺月小姐很難讓人不上心!”

容景鳳目眯起,看著三公子。

三公子忽然一笑,“她的心一直在景世子這裡,景世子卻還處處防著,是沒自信?還是怕淺月小姐裝得人太多,最後擠得沒了你的位置?”

容景不說話,清泉般的鳳目漸漸染上了一層黑色。

“前二十年,什麼苦都受過,這世界上再沒我挑不起的東西。景世子說得對,孝親王府不要也罷!”三公子看著容景,笑容綻開,當真是千嬌百媚,若不是此時一身男裝,給他換一身女裝的話,任誰都不會將面前的這個人看成是一個男子。他極淡的聲音也多了幾抹生機盈然,“能讓景世子日日防著,我忽然很期待以後的日子。”

容景看著三公子,鳳目的黑色忽然褪去,挑了挑眉,“我也很期待以後的日子!”

三公子同樣挑了挑眉,不再說話。二人心照不宣。

雲淺月用了一炷香時間來到德親王府,她越過德親王府的高牆,躲過隱衛暗樁,向夜輕染所居住的墨染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