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泉立即噤了聲。

雲淺月忽然睜開眼睛看向容景,每年他都這一日出府?也上雲霧山?容景依然閉著眼睛,並沒有看雲淺月。雲淺月張了張口想問,想了想又住了口閉上眼睛。每個人都有秘密,不一定要刨根問底剖析乾淨。

車外再無聲音傳來,車內亦無聲音傳出。

雲淺月摒除腦中的思緒,沒過多久就睡了去。容景在雲淺月睡後閉著眼睛睜開看了她一眼,將她身子往懷裡攬了攬,似乎嘆息了一聲,也再次閉上了眼睛。

七皇子車隊百餘人馬,卻整齊一致等候,無一人說話。

青泉和絃歌二人也無人再說話。

雲霧山下靜寂無聲,連飛鳥經過也聞不到叫聲。

不知睡了多久,車外傳來絃歌的聲音,“世子,七皇子回來了!”

雲淺月瞬間醒來,閉著眼睛卻沒有立即睜開。

“什麼時辰了?”容景問。

“已經子夜了!”絃歌道。

雲淺月一驚。她們從榮王府出來的時候是午時,到達雲霧山下是兩個時辰後,也就是申時,如今子夜,這麼說她睡了好幾個小時。她睜開眼睛,果然見車廂內漆黑一片。她偏頭看向容景,黑暗中看不到容景的表情,但她能感覺他一定是在看她。她定了定神,躺著沒動。

容景再未開口,絃歌亦不再說話。

不多時,一絲風吹衣袂聲隱隱傳入車廂,似乎一人飄身而落。

雲淺月想著這人武功一定極好!氣息綿長,落地無聲。她屏息凝神去聽,感覺那人飄身而落之後綿長輕淺的呼吸似乎微微變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剋制住,然後只聽那人微帶一絲歉意地開口,“天逸去會一個故人,沒想到景世子親自來百里外相迎,讓景世子久等了,實在抱歉!”

這樣的聲音任誰聽來都是極為年輕的,但又不同於那種清潤張揚的年輕,而是似乎經過時光沉澱歲月打磨,似珍珠被瑩潤,似流水洞穿巨石,又似梅花簇絨了春雪,帶著一絲冷靜的,內斂的,不高不低,不親近也不疏離的感覺。

雲淺月聽到這聲音心忽然莫名地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揪住一般。她想著世界真有這樣的存在,她初見容景之時沒看到他的臉,就為他傘下輕緩優雅行止的風采所折服,認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而今她僅僅聽到這個人的聲音,腦中便自動地迸出一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伸手捂住胸口,想去探尋被揪住的感覺,卻被容景先一步將她的手抓住。

雲淺月偏頭看向容景,黑暗中只看到他一雙比暗夜更為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悸,心口被揪住的東西忽然消失無形。

“景奉吾皇之命迎接七皇子,自然不能怠慢!”須臾,容景溫聲開口,“不知七皇子可會到了故人?”

“父皇天恩,令景世子前來迎接天逸,天逸受寵若驚!”夜天逸對京城方向一拱手,收回視線,搖搖頭,有些黯然地道:“未曾見到那位故人。”

“七皇子五年未曾回京,譜一回京就在此深夜久等,不知是什麼樣的故人能得七皇子如此厚愛?景十分好奇。”容景並未起身,手輕柔地握著雲淺月的手,笑道。

“那位故人……別說讓天逸等半夜,就是一夜也無不可。”夜天傾黯然的聲音淺淺一轉,忽然一笑道:“是我著急了,改日見也一樣!”話落,他對容景的馬車一拱手,“這便啟程回京,景世子請!”

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先請!”

“那天逸就不客氣了,回京後定去榮王府拜謝景世子舟車勞頓迎接之情!”夜天傾道。

“七皇子客氣了!”容景語氣疏離。

夜天逸轉身向自己的隊伍走去,不多時,他翻身上馬,車隊跟隨在他身後當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