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清靜。

葉無鶯沒有急著回到京城去,反而在這個小鎮裡難得躲了兩天享了兩天清閒,直到司卿直接來找他。

“你倒是舒坦。”司卿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些在意這不怎麼幹淨的桌椅。

這是一家小酒館,深秋時節,外面又下著雨,生意並不如何好,不遠處的廚房裡,飄來滷牛肉的香氣。

“這家的酒還算不錯。”葉無鶯瞧著司卿那挑剔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司卿這樣天生享受慣了的人,能跟著他走南往北本來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兒,他這人處處挑剔又有輕微潔癖,自小養尊處優慣了的,到了巫殿也是重點培養物件,哪怕巫殿的教育方式變態了點兒,但是物質上面從未缺乏過。

於是,養出這麼個細緻人兒,比養在深閨的女子還要精較。

但是這麼些年,他幼時為了葉無鶯離家出走,從京城到祈南,一個孩子直瘦到一把骨頭,再之後,去西荒往異土,從未抱怨過什麼。若是換成上輩子的司卿,恐怕早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溫過的黃酒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司卿不喜歡生薑味兒,幸好今天葉無鶯也沒讓溫酒的撒一把薑末下去。

“這家自釀的?”

“是,難得很醇厚。”葉無鶯的口吻平淡,就好似真的在這個雨天碰上個老友一般。

他們兩人對對方的口味習慣,都瞭如指掌。

秋雨淅瀝,落在陳舊的木頭窗臺上,司卿嘆了口氣,在滿室酒香和肉香交纏的紅塵氣息裡,透過氤氳的熱氣看葉無鶯的面容,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這次難道又有叫你意外的事?”正因為了解,司卿發現葉無鶯似乎有心事。

葉無鶯託著下巴,“我在想,為什麼我這麼笨,活了兩輩子才發現有些事不對勁。”

“什麼?”

“我生身母親的死。”

司卿愕然,“你是說——”

“如果我想查,巫殿那邊會有記錄嗎?”

司卿鄭重地說,“只要你想查,不管有沒有記錄,我都會幫你查清。”

“宮裡的那份卷宗被趙弘衝偷出來交給了葉其允,”葉無鶯的聲音淡淡的,“既然他還想查這件事,我估計他並沒有離京城太遠,甚至很可能還藏在京城裡。”

“在你那一心想置他於死地的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司卿沉吟,“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葉無鶯舉起那粗陋的白底藍花粗瓷酒杯,同司卿碰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忽然覺得這大殷也有些意思了。”

“什麼?”

“我兩天前剛殺死趙弘衝,忽然覺得他們這些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司卿安靜地看著他。

“不過也就是這麼脆弱的,一捏就死了。”葉無鶯輕輕說,“我不那麼想回到艾爾沃德去了,因為我發現我已經變得這麼強大,而他們卻那麼弱小。”

“我不想走了,至少不是現在走。”

司卿終於也笑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放心吧無鶯,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

千山萬水,天涯海角,總歸隨你去。

葉無鶯很信守承諾,在冠禮之前回到了京城,青素迎了出來,明顯鬆了口氣。

在他身邊的這些人裡,唯有青素對他最為忠心,只因為她和綠歌、談凱江傅斌他們不一樣,並沒有什麼握在趙申屠手中。只是她是趙家世僕,自然不願意葉無鶯和趙家的關係變得太僵。

青素隱隱約約覺得葉無鶯似乎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具體什麼地方不同又說不上來,就覺得似乎某種情緒沉澱下來了一樣,再不像之前那樣叫人憂心。

趙申屠說了要幫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