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眼神掠過林瀚,微不可察的責備藏於其中,溫文爾雅地開口:“這事我都知道了,戰鬥中意外傷人都在所難免,何況徐國公的人確實混在突厥軍隊裡。如果他下手無度,你們兩家首領的首級現在恐怕已經掛上馬邑城北大門了。”

“這...。”

兩位使者面露震驚。

李志明的話並無虛言,頡利確已被押在長安,神武軍大破他們的主力之後便宣稱是誤會,隨即快速撤離。如果林瀚真的痛下殺手,兩個部落早已血流成河,屍骨堆山。

聽李志明之意,明顯是有意把這場紛爭淡而化之。那麼,那兩部七萬士兵豈不是白犧牲了?

“陛下,即便是意外,也應當處置徐國公!”奚族使者抗聲道。

“對,大唐的軍隊本就是仁義之師,不能濫殺無辜。”契丹使者附和道。

“哼!無辜?在神武軍眼下,沒人為無辜。”林瀚直視兩位使者,厲聲數落:“近年來,你們仗著突厥勢力,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欺負我大唐邊界民眾,侵佔糧食,河北地區的人民飽受摧殘!無辜,有誰能比他們更無辜!”

話音未落,林瀚挺身請戰:“陛下,神武軍近來閒散,我願率領神武軍走一趟河北,為那些無辜冤死的民眾復仇。”

“你...。”

兩個部落的使者心裡一陣震顫。林瀚所言句句真實,最近幾年,兩國默許兵馬侵擾南方,尤其去年雪災、旱情頻發後,掠奪的步伐更加急切。林瀚再提舊怨,揚言報復,如果任憑他率軍前往河北,兩部必將遭遇空前浩劫。

他們對林瀚有所忌憚,只能向李志明訴說:“陛下,徐國公挑起紛爭,此人心懷叵測,必須懲治。”

“不錯,陛下的恩澤應該遍佈草原,禮義應被尊重。”奚族使者介面。

“呵,這你也配提?”林瀚冷笑著加重語氣,“戰場未能解決的事,談判桌上的交涉只會更加棘手。”他繼續說道,“挑起紛爭,陛下,你們契丹、奚和高句麗秘密勾結,嚴重損害河北的利益,應當除掉你們兩個部落,以免惡根不拔,後患無窮。”

連根剷除?

兩名使者震驚不已,臉色越發惶恐。這趟進長安投訴似乎是咎由自取,懊悔之情湧上心頭。

聞言,李志明滿意的點頭:“沒錯。”

“戰場不能得逞,那就絕不可能在談判中得到。”

他原本打算讓林瀚做惡角,自己扮演善面。不過,林瀚的黑臉演繹得太入戲,使得他的態度不由自主強硬起來,重重放下奏摺,朗聲道:“既然兩位使節要公正處理,朕立刻派出刑部調查,若有侵犯河北道和殺害無辜,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啊!”

一切都超出他們的想象,怎麼會成了大唐受害?

奚族、契丹的使者愈發恐慌、緊張。這半年,李志明展現出越來越激進的風格,先後平滅梁師都,出兵討伐林邑國、暹羅國,北疆突厥猶如秋天裡的螞蚱,如今要調查河北之事,他們兩個部落半個月內或將滅亡。

砰!

砰!

兩名使者嚇得膝蓋一軟,匍匐在地,神情驚懼。

“陛下!”

“臣知罪了!”

他們在心底疑惑,早前聽到傳聞李志明帶著刀在長安城追殺林瀚,還以為皇帝震怒,意在除去林瀚,於是藉此機會進宮參奏林瀚,意圖替部族死去計程車兵復仇。未曾想李志明竟公開偏袒林瀚。

一旦刑部有了眉目,相當於把他們的部落置於爐火之上煎熬。

李志明拿起茶杯輕嘗一口,淡淡道:“是否犯罪,由你們說了不算,我的看法也不差。如有確鑿證據,自會依法處置,你們退下吧。”

“謝陛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