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便有腳步蓄蓄過來,還不及跟前,已然一股清風拂面。玄銘冷了笑:“看了很久的笑話吧,蕭先生?”

☆、娘子合歡

“殿下受苦。”蕭木白嗓音低沉;稀冷月光照在他俊逸容顏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樣冷的夜,他竟還是一件寬長的袍子,獨自站在清冷大街上;那瘦高的身形便在路面上打照出長長的斜影;好生寂寥。

“呵呵;有勞蕭先生掛念。”玄銘挑眉笑;假裝沒看到他眼裡的憐惜;低下頭開始吃女人送來的食物。不過幾樣再平常不過的菜餚;卻被她烹飪得很是精緻,也不知是餓極了,還是味道果然十分好,吃起來竟比之宮廷裡的聖筵更要暖人心脾。

那樣一個講究挑剔的頑劣少年,在春寒料峭的寒夜裡,穿著襤褸的破衣爛鞋,發上衣上盡是骯髒腐臭的髒物,他竟也能若無其實吃得噴香……直看得蕭木白心生不忍。

對於這個一直視他為尊師的太子,他心中是喜愛的,可惜……世事便是如此,有許許多多的愛恨情仇束縛著你,讓你不能憑著內心去喜、去愛,偏要做著那些違心的事。

夜更涼了,寒風吹得他衣觖翩翩飛起,他竟也不覺寒冷。知那少年心中慪著氣,便也不再說話,一直看他津津有味吃著,直看快吃完了方才將心中疑惑問出:“你什麼時候遇見了她?”

玄銘執筷的手一頓,忽明白過來蕭木白說的是誰,那蓬亂的腦袋立刻便抬起來,眼中的紅還沒褪盡,這會兒又帶起了狠戾:“放過她。已經足夠可憐了。……若是你們連她也動,便是豁出去這條命,我也絕不容你們好過!”

“呵……在你眼裡蕭某原是這般低劣麼?”蕭木白空廖無華的眸子一暗,很有些受挫,淡淡道:“你不會死的,過不了多久,我便能帶你離開。她亦不會死,她的病也會好。”

“哼,不需蕭先生如此好心。你只按時給我迷香就好。”玄銘冷哼,撇過頭不願看蕭木白眼中的落寞。

他曾經愛極了這個清風桀驁的師傅,羨慕他不染塵埃、超脫世俗,甚至將他比作上古聖人一般仰慕,可是他卻一步步將自己推入那**的深淵,一次次殘忍銷蝕著他心中最後的完美形象,讓他本就惡劣混濁的世界裡再剩不下一絲美好。

哪能聽不出玄銘話中的嘲諷,蕭木白勾唇笑,笑而無聲。自知解釋無用,便從懷裡掏出一包黃紙往籠中一扔:“對不起,谷主以後,都不會再給你煙了。這是解藥。”

“假惺惺。”玄銘不願接,本能地想扔它下去,可惜手指頭凍麻了,抬起來都費力。

他原也不是個真的傻子,早先察覺那些迷香的不對後,也曾試著控制自己不去吸,想要聽蕭木白對自己如何解釋……可惜,他不僅毫不解釋,更甚至以為是迷香力度不夠,又越發地從那絕色男人處拿了更厲害的來;

他後來便慪氣了,乾脆沉淪下去,偏要吸得更猛,看蕭木白最終究竟要他如何……可惜,還沒等到最後攤牌的那一天呢,卻又送來解藥了……他才不是誰的玩物,可以任人拿捏。

玄銘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頑劣戲謔:“我曾經還以為這天下真有聖人……如今,方才知道聖人與那走狗亦無甚差別,不過只是披了一身白衣好看點罷了,呵呵~~蕭先生還是快走吧,我七皇叔也不是個軟弱角色,你如今在這兒呆得久了,怕是那巡夜的將士亦該要來了。”

呵呵,走狗麼……這個名詞可不陌生啊。

蕭木白眸間神色一沉,眼前忽又浮現出那個懷胎三月的女子,當初她脫下水紅外衫,做一副無骨媚態環倚在他懷裡,威逼他帶她出谷時,亦曾用這樣輕蔑而嘲弄的口氣形容他……

那原本寡淡無波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酸澀,沉了聲道:“記得一日兩粒……到了時候,我便會來接殿下離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