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喝個痛快。”

巨漢不知道他高興什麼,不明所以地陪他傻笑,被他拉入店中,給一幫暗中要修路的夥計們合夥灌得昏頭轉向。

悠哉地泡了壺茶補充口水的風莫離笑看著一群門人極盡哄騙之能事,將那巨漢當酒桶一樣灌著酒,含笑的眼簾中突然映入一個人影,不僅凝住他的笑容,一顆心也急急往下墜去。

眼前出現的,是一臉凝重的天叔。

那天要天叔去探容容,之後他越想越不對勁,就算容容不肯嫁人,身處皇宮,那些王公貴人哪有讓她說“不”的餘地,一旦看上,當然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因此他找了個理由,假公濟私地趕到京城,是想要天叔先留在容容身邊保護她。

算算腳程,天叔最快也只比他早一天到京城,之後他在各處留下暗記,要天叔到此找他。

容容出了什麼事?

卿嫿兒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蒼白至沒有一點顏色。

她閉上如最黑的夜裡最亮的星星的美目,瑩潤的玉手緊緊揪住衣裳,心如刀絞。

容容!

你一定要等我想出辦法救你出宮,萬萬不可做出什麼傻事來啊。

她努力平緩住急促的呼吸,清豔絕麗的花容上現出堅定的神情,徐徐睜開的星眸泛起義無反顧的光芒。

她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一個毫髮未損的卿容容還給她的風莫離。

包括要她去做任何事!

第八章

君王的召見,是在受封后的第三天,即卿容容搬到容秀宮的第二個夜晚。

香湯沐浴,巧飾豔妝,卿容容被送到皇帝指定的宣華殿。

縱使在黑暗,她仍可感覺到當她經過一間間房間時,自窗簾布帷中射出的一支支飽含嫉恨的毒箭。

她這是招惹誰了!

一個時辰前,她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差不多說斷三寸舌兼低聲下氣,才讓前來服侍她的幾位公公看在銀子的份上不再堅持“親手”為她洗澡。

然而,對於她即將面對的九五之尊,天地間掌握了最大權力的男人,她憑什麼可以讓他打消他對她的慾念?

當卿容容聽到身後的殿門被最後一個退出的太監關上時,她知道她將要應付的是這一生中最艱難的一場戰爭。

她也再不是初初覲見皇帝時那個天真的小丫頭了。

雙手籠於綺羅袖內,她徐徐拜倒,端容恭聲:“卿容容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有人可以活這麼久的嗎?

有耳的人都可聽出她這句話的毛病來。

坐在寬寬的桌子後的男人抬起臉,龍目中射出銳利的光芒,向她逼視。

幾時有人敢在他面前以名自稱了?

卿容容要麼稱“奴婢”,要麼稱“臣妾”,除此之外是逾矩,也在第一時間告訴她這少女的心意。

她,明明白白地向他宣示,卿容容不甘為他所有。

故而不肯使用那兩種“妾身屬君”的稱呼。

好大膽!

一把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響起,一字字清晰地敲打在人的心頭:“卿充容免禮平身。”

卿容容一頓,輕輕抬起頭,挺直纖腰,柳眉因這句不動聲色地提醒她的新身份的話而皺起,目光自然而然向上望。

她終於看到一國之君長得什麼模樣。

在她對他的長相已失去所有好奇的時候。

他的眉毛極濃極黑,襯得一雙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威嚴攝人,五官似是至剛至硬的大理石刻出來的,以最陽剛的線條組成一副英氣勃勃的面孔,不怒而威,讓人不由自主地便生出臣服之心。

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她仍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極好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