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刁難人了。”

俞鏢頭實在無法推卻,長嘆一聲道:“這是我天生不能歇心的命!二弟再三再四的說著,我若過於固執了,顯得我不顧交情。只是愚兄浪跡江湖,二十年來沒有栽過跟頭,這回但盼賢弟能把愚兄這點虛名保住才好。”鐵牌手道:“老哥哥放心,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我胡孟剛寧教名在人不在,也不能把老哥的威名辱了。”俞劍平眉頭一皺,頗嫌這話刺耳;忙擺手道:“就這麼辦吧。橫豎你得喝老哥哥一杯水酒再走啊!”胡孟剛道:“那當然要叨擾的。”

大弟子程嶽吩咐廚房備宴,群弟子忙著調開桌椅,不一時擺上酒菜來。俞老鏢頭指著酒壺道:“老弟只管放量喝,也不用謝主人。這是拿你的酒,請你自己。”

胡孟剛哈哈大笑,求得鏢旗,頓易歡顏了;但仍不肯縱量,飲過十來杯酒,便叫端飯。俞劍平道:“你先沉住了氣,多喝兩杯怕什麼?你有急事,我不留你。這不過八九十里路,我這裡有好牲口,明天早早的一走,不到午時,準到海州。”胡孟剛道:“我打算今天回去,鏢早走一天,早放心一天。”俞劍平道:“那不行。咱們一年多沒見面了,今天晚上多談談,明早你再回去。”胡孟剛點頭答應,兩人開懷暢飲。飯罷茶來,直談到二更以後,方才安歇。

次日天亮,胡孟剛一覺醒來,聽得屋外隱隱有擊劍之聲。胡孟剛心知是俞劍平師徒晨起練武,便披衣下床。恰有家人過來侍候,淨面漱口已罷;胡孟剛遂緩步離屋,循聲找去。由客廳往東,進了一道竹攔牆的八角門,只見裡面非常寬敞,是十幾丈寬、三十幾丈深的一座院落。東南兩面,俱是虎紋石的短牆;北面一連五間,是罩棚式的廳房;前簷一色細竹格扇,滿可開啟;在門兩旁擺著兩架兵器;這正是俞氏師徒練武的箭園。

在這一邊,是二弟子左夢雲和四弟子楊玉虎,兩人手持長劍,鬥在一處。那一邊,是大弟子程嶽和六弟子江紹傑過招;一個喂招,一個練習。老英雄俞劍平倒揹著手,立在二弟子、四弟子那邊,從旁指點。果然名師門下無弱徒,楊玉虎和左夢雲各不相讓,戰了個棋逢對手。胡孟剛哈哈一笑道:“真砍麼?你們老師可有好刀傷藥!”眾弟子聞聲收招,過來請安。俞劍平道:“你起這麼早做什麼?”胡孟剛道:“找你討鏢旗,我好趁早趕路。”俞劍平微笑道:“二弟你真性急,隨我來吧!”四個弟子也全穿上長衫,跟在後面,徑奔北面這座敞廳。

胡孟剛進廳一看,果然這廳也是練武的所在,裡面沒有什麼陳設。在這迎面上,供著伏羲氏的神像,左邊是達摩老祖(凡開鏢局的,都供達摩老祖),右邊是嶽武穆。胡孟剛曉得俞劍平專練太極門的武功,所以把畫八卦的伏羲氏供奉在當中。這三尊神像都供著全份的五牲。在達摩老祖聖像前,有著二尺寬、一尺半高的一個木架,擺在香爐後面;架上用一塊黃綾包袱蒙著,看不出架上插的是什麼。(葉批:供奉達摩,值得研究。)

俞鏢頭吩咐大弟子程嶽,把三寸佛燭點著;自己親在三尊神像前,肅立拈香,然後向上叩頭頂禮。四個弟子也隨著叩頭。胡孟剛只向當中叩拜了祖師,站在一旁。俞劍平身向達摩老祖像前下跪,對大弟子說:“把鏢旗請下來。”黑鷹程嶽把木架上的黃包袱揭下來,露出五杆鏢旗,全都卷插在架上。胡孟剛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