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論寫青詞比不過那些文人,但欣賞水平還是足夠的。比如清虛觀這份青詞,就寫得很一般。

錦衣衛在屋子到處搜查,忙中有序,程知府站在殿中,顯得無所事事。他帶著官員走到陸珩身邊,沒話找話道:「陸大人,莫非這些燈燭有什麼玄妙?」

陸珩指向大門兩側排成長長行列的蠟燭臺,說:「我剛剛數過了,這裡有五十一根蠟燭,左右兩邊共一百零二根,和河谷村失蹤人數相同。所以我猜測,青詞後面的名單上也寫了一百零二人的生辰八字。」

程知府立刻高聲拱手道:「陸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英明神武,下官佩服。」

後殿窗戶緊閉,程知府誇張的語調迴蕩在大殿中,頗有些可笑。陸珩淡淡掃了他一眼,說:「程大人謬讚。折騰了這麼大一圈,只找到一堆紙人,除此之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哪有什麼英明可言?」

程知府訕笑道:「時日尚短,陸大人這麼快就能找到清虛觀,已經很了不得了。清虛觀的道士會扎紙人,這裡也確實陳列著一百餘名紙人。人證物證俱在,依下官看,河谷村村民失蹤和清虛觀道士脫不了幹係!」

陸珩看著程知府,似乎笑了下,緩緩道:「程大人這麼久就想通了這個問題,真是令人驚嘆。那依知府大人看,那些村民到底和清虛觀有什麼關係,他們現在還活著嗎?」

程知府幹笑,搓手道:「這……下官還沒想出來。」

陸珩看了眼天色,不欲再耽擱,吩咐道:「陳禹暄,你帶著一隊人去搜查清虛觀,挨個房間檢視,一個地方都不要漏過。方戟,你帶著人搜山,務必找出那些道士的蹤跡。」

陳禹暄和方戟兩人領命,各自帶隊出去。程知府見狀,見縫插針道:「陸大人,您看已經快申時了,要不您先回縣衙裡休息,搜查的事交給下面人?」

陸珩淡淡道:「程大人若是累了,自可離去,不必顧忌我。」

「哪裡哪裡。」程知府訕笑,「陸大人這是說什麼話。」

陸珩依然在後殿中走動,不知道在看什麼。沒一會,殿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陳禹暄停在大殿門口,緊繃著臉抱拳:「指揮使,屬下找到一些東西,不敢定奪,請您過目。」

陳禹暄臉色嚴肅,陸珩心知有事,立刻轉身往外走。程知府等人見狀,趕緊跟上。

陳禹暄在前引路,徑直走到一間屋子裡,側身道:「指揮使,您看。」

這是三清殿東路配殿,裡面有不少日常用具,座椅床榻俱全,看起來是某個道士居住之所。然而小屋的主人已不知所蹤,原本還算乾淨的屋子被翻得一團亂,連床板都被掀開了。雖然錦衣衛的行徑有些過分,但,床底下還真被他們找出東西了。

錦衣衛抬起被褥,給陸珩看下面的東西。陸珩看了一會,將那張紙緩慢從木板間抽出來。

這是一張女子畫像,她身穿甲冑,手握雙刃,騎在馬上怒目高喝。畫外人聽不到她在喊什麼,但是可以想像她的聲音應當極為嘹亮,一呼百應。

程知府見陸珩看著一幅畫良久不動,不由問:「陸大人,怎麼了?」

陸珩將畫像遞給程知府,說:「程大人,你來看吧。」

程知府將信將疑接過,陶一鳴就站在程知府身後,同樣看到了這幅畫像。程知府表情先是疑惑,隨後凝滯,最後深深皺著眉:「莫非,這……」

陸珩負手而立,這樣顯得他尤其修長。陸珩沉靜地看著這兩人,緩緩道:「沒錯,這是唐賽兒。」

有些官兵不識字,悄悄問:「唐賽兒是……」

「白蓮教女匪首。」陸珩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平靜的令人害怕,「如果你們還不知道白蓮教,那永樂年間濱州叛亂,你們總該知道了吧。」

洪武末年,燕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