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船體崩裂瓦解,單薄的據點護牆也化作漫天塵土,巨大而沉重的彈丸將他辛辛苦苦建起的堪察加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瞬間夷平,甚至還有炸出橘黃焰火和猛烈衝擊波的開花彈,將趴在溝塹中以為能逃脫厄運的可憐蟲撕裂。

喪心病狂……

白令甚至看到,炮彈居然轟向正在逃竄的人群,就只為兩三個人,這些敵人都捨得耗費寶貴的炮彈,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惡魔麼?

就像是面對兩隻史前猛獸,白令的探險隊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朝著四處奔逃。可大半都被炮彈轟成碎肉,剩下的只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白令縮在了一處山坡後方,那炮聲一直響個不停,他不得不跟另外的倖存者一樣,抱頭拼命大喊著,才能讓自己還能保持清醒,不至於變成瘋子。

猛烈的炮火肆虐了港灣和據點整整一個小時,直到確認視線中再沒一個能站著的人,再沒一座完整的房子,而三艘船已經化作千萬碎木,戰艦才放下舢板,送藍衣士兵上岸。

眼見藍衣士兵搜尋過來,一個探險隊員趕緊起身,高呼投降,蓬的一聲,胸前一朵,背後一朵,兩朵血花同時綻放。

“趴地不準動!”

對方的呼喊原本是聽不懂的,但剛才那一槍教會了他們,而白令也隱約聽明白了這腔調,果然是韃靼人,可這真是俄羅斯國中,藉由雅克薩之戰而傳述的韃靼人嗎?

被士兵們押上了戰艦,面對他們的司令官時,白令的疑惑更濃了,沒錯,韃靼人,更野蠻,但更強大的韃靼人。

“我抗議,抗議你們濫殺無辜!這是對戰爭法則的粗暴踐踏!”

艦上有懂羅剎語的通事館官員,白令當然不忘第一時間譴責對方,好讓自己佔住道義。

“無辜?你們是軍人吧,抱歉啊,羅剎跟我們英華又沒建交,等同於敵國,既是軍人,就別怪戰場無情了。”

羅五桂淡淡地道,說實話,他覺得自己還要辯解,真是蛋疼,可通事館的官員還在,他必須敷衍場面。

“老實交代,你們在我們的國土上作什麼?”

接著羅五桂更耍起了無賴,嗯,沒錯,我們剛用戰艦大炮奪來的國土。

白令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你們的國土!?

可對方顯然不是爭辯說理的好物件,而問到目的,白令更是警惕。

他是閉口不言,無礙其他俘虜老實交代,聽到他們這支探險隊的目的時,羅五桂兩眼噌地就亮了,打量白令的目光頓時轉作如視珍寶。

“你知道怎麼去東洲?不,你們歐洲人所說的美洲?”

白令要搖頭,可自尊心和榮耀感阻止住了他,於是,白令先生,就成了羅五桂的引航員。

“那是我的海峽!是我發現的!必須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那好,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把你沉在這海峽裡,這裡就永遠屬於你了。”

“卑鄙!無恥!野蠻……”

“好了,別哭……我讓一步,就叫羅白海峽,咱們各分一半。”

艦隊繼續北行,駛近白令當初所發現的海峽時,海河號的舵臺上還有過這樣的對話。!!!

第八百一十章 東洲記:內憂還是外患

() 又是冬日,寒風凜冽,粗木搭起的哨樓頂處,範宇和鄧亮裹著皮襖,戴著皮帽,依舊覺得渾身僵麻。 “農夫甚至囚工都有炭火烤,咱們這些人護著他們的性命,卻要低人一等……”

“老爺子說了,這是怕咱們就圍著炭火不打望,反正就兩個時辰,提起精神來。”

“大洋公司的船十月已經來過了,這時候還能有什麼船?老爺子非要咱們時時打望,也太小心了吧,難道生番還能從海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