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玉叩頭:“今上要行滿州新政,置我們漢人於奴婢之地,中堂,真不能繼續看戲了!”

張廷玉老神在在:“我們?延清啊,我們是士,不要跟民混在一起。漢民可驅策,漢臣卻必須借用。新君這新政,根本推不動的。風聲正緊,我們,居於朝堂的我們,就得鎮之以靜,不能學著田從典,徒損我們漢臣精血。滿人裡不是沒聰明人,新君不改弦更張,自有滿人出頭,輪不到我們出頭。”

劉統勳可沒張廷玉這深沉心性,出了張府,在大門口如無頭蒼蠅一般地轉著,差點撞著了另一人,是蔡世遠。

“呸!”

在劉統勳看來,此人乃漢臣,又是弘曆老師,這番動盪,他卻毫髮無損,甚至還升了工部尚書,補了田從典的缺,顯然是投了弘時一方。他憎惡地一口痰吐在地上,轉頭就要走,卻被蔡世遠拉住。

“劉延清,此時就在找能朝我吐痰之人,非如此,不可信啊。”

蔡世遠笑吟吟地道,接著附耳一陣嘀咕,劉統勳先是狐疑,接著眼睛越來越亮,最後定在臉上的是凜然決絕之色。

劉統勳道:“華夏之為華夏,就在道統不絕,我劉統勳願行此大事,扶綱常,正君臣!”

乾清宮東暖閣,另一個漢臣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正君臣大禮。

弘時表情頗有些詭異:“吳襄……你這名字……”

翰林院檢討吳襄,這名字確實很惹人注目,可他卻朗聲答道:“若臣早生百年,定將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逆子斬除!”

聽這傢伙一本正經地說笑,弘時噗哧笑了,接著又皺眉,還沒發問,吳襄又道:“逆子裂我大清江山,為禍聖祖之治,臣九泉之下也難瞑目!本想著投胎來助聖祖討滅逆子,卻不想閻王爺說,有聖祖在,何須你這無用之輩,就再拘了臣一甲子。”

這傢伙越說越來勁,臉上的諂媚之氣也漸漸顯露出來:“原本臣還怨閻王爺,可見皇上登基,才恍然大悟,原來閻王爺是要臣為皇上所用。”

弘時也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強撐著笑道:“朕可不缺說笑話的,你遞的摺子……”

吳襄轉了臉色,認真道:“臣知皇上之心!滿州新政,為的是大清江山,看似為滿漢劃下藩籬,可保住大清江山,也就保住了黎民蒼生!臣雖身在漢,也願以命相效,助皇上一展宏圖,建中興之功!”

弘時呼吸加重,看此人的目光也有些變了,再聽吳襄道:“臣不是田從典那等老迂,也不想像張廷玉那般看戲,臣有條陳……”

暖閣裡,吳襄侃侃而談,弘時不斷點頭,最後還拍掌叫好。

紫禁城乾西五所,一個侍衛遞了牌子,兵丁恭敬地讓開了路。

“傅清!”

府院裡,見到此人,弘曆失聲低呼。

“四阿哥!奴才有罪!”

傅清噗通一聲跪下,淚水嘩嘩直流。

“奴才就不該跟那幫人通氣!原本只是不忍皇上骨肉相殘,可沒想到,沒想到……”

傅清當然沒想到,雍正讓他去殺弘時,他卻暗中通知馬齊等人,最後事情演變到馬齊等人反亂,弘曆丟了皇位,要殺的弘時卻成了光緒皇帝。議政王大臣會議立起後,他就被拘押起來,還是允禵保下了他。

“你、你……唉!你也是個愚人啊!”

弘曆已大致清楚熱河行宮之變的過程,對自己這姐夫原本恨之入骨,可眼見他低頭悔罪,恨意也暫時壓了下來。

“別自責了,當日弘時廚子下毒案,我看就是那幫人事先策劃好的。不是想著要氣死皇阿瑪,就是借查勘之機,行倒打一耙的勾當,誣賴我是存心陷害弘時。還好十四叔護住了我,這事才沒幹出來。”

想到一個“忍”字,弘曆也為傅清開脫起來,一邊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