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全被轟平,城牆也塌了無數段。可嚴三娘沒讓部下急著攻城,而是繼續轟擊城內,想要將城裡的民人婦孺趕出縣城,以便減少攻城時的無辜死傷。

二月十二,炮轟繼續,嚴三娘登上火炮陣地的望臺,隔著南溪,用望遠鏡觀察漳浦縣城的情況。就見磚瓦噴飛,塵煙升騰,心中又是一陣惻然。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怕不只是說將軍無情,而是他身不由己,必須要揹負這些人命。”

嚴三娘如此感慨著,就這一條,似乎就跟女人天性相悖。

“可征戰怎麼少得將軍?我不當,總有其他人當……”

如往常那樣,她繼續安慰著自己。

腳下不遠處,火炮如雷霆響動,就見著黑糊糊的炮彈,划著清晰可見的弧線落入城中,砸起股股煙柱,這都是她一聲令下的結果,恍若在紙上作畫一般,揮手就是一幅絢麗彩卷,也讓她心頭驟然一跳。

這感覺真是舒爽,很早她就憧憬著能跟李肆一起,以血火清洗罪惡大地,還人世朗朗乾坤。如今手握這樣的力量,她不僅不覺得得償所願,還有失落之感,因為這般舒爽快意,僅僅只是曇花一現,打完漳浦,她就必須呆在李肆身邊,乖乖地扮演好她身為王妃的角色。

有些不甘心啊……

品味著渾厚炮聲所蘊含的力量,想著之前懾服雲霄守軍的場景,嚴三娘忽然覺得,這才是她的舞臺。她再難以拳腳刀槍來證明自己,而這血火戰場,不正是她所渴望的麼?

“跟阿肆再爭爭吧,我就不當什麼一路統帥了,自然也不能當賈昊吳崖的部下,聽說正在籌建陸軍的第四軍,就跟他爭個統制如何?”

嚴三娘心思蠢蠢欲動。

“聽說天王正在籌建第四軍,你說軍號會是哪個?神武還是虎賁?”

“不定會是驍騎或者驃騎吧。”

“是啊,朝廷……哦,清廷圍剿大軍南下,其間肯定多有騎兵,沒有大建制的騎兵,可很難抵擋。”

炮兵陣地外,一群肩章縋著銅星的軍官一邊觀察著戰況,一邊閒聊。偶爾有士兵路過,都很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穿著馬靴,肩上金黃銜帶,軍帽的帽圈繞著一條金黃雲紋,一看就是軍官。軍官扎堆,這不出奇,奇怪的是這些人都是生面孔,更奇怪的是,這幫人年紀都不小了,跟從司衛體系裡出來的那些毛頭小年輕反差太大。要知道他們鷹揚軍的老大,統制吳崖,也才二十歲出頭。

“論槍炮咱們是後進,可論打仗,咱們出生入死的時候,這些傢伙還在襁褓裡吃奶呢……”

被來來往往的官兵頻頻行注目禮,何孟風終於有些惱了。他們這些黃埔講武學堂短訓班的學員,即將結業上崗,眼下被送到鷹揚軍中實習,正好趕上鷹揚軍攻漳浦。

“心氣肯定是不如這幫小年輕,可天王點頭讓咱們進軍中,就是要用上咱們能穩得住的心性,現在嘛,也得穩。”

謝定北趕緊出聲安撫,何孟風瞄瞄這個昔日的湖廣提標中營參將,淡淡地哦了一聲,心道自己這幫廣州軍標出身的軍官,可跟你這種人不同。你是在韶州戰場上被抓住的,而我們可是跟天王一同舉義的。你還擺出一副先進者的嘴臉,把我的無心之語當牢騷話來批,你有那資格麼……

將這兩人的神態瞅個仔細,旁邊的韓再興慨嘆地一笑,真不愧是綠營將佐出身,還沒正式進軍中呢,這就分派系了。昔日那朝廷的習氣,還真是脫不乾淨呢。就不像自己這些粵商總會背景的人,可是清清白白。

張應梁得廣站在更遠處,瞅著這幫“新將”嘀嘀咕咕,一驚一詫的,頗有鄉下人進了京城的味道,都是無奈地搖頭,這幫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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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早已料定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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