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想回村子顯擺顯擺,結果就送到了米五孃的手上。

原本米五娘也無心殺人,畢竟太露形跡,只是讓許三應付。可許三這些村人憨頭憨腦,在黃油郎面前怎麼也護不住嘴,村子裡一下少了二十多人,不是“病死”就是“投親”,還多出一幫一眼看去就不像善類的山東佃戶,黃油郎這個作生意的見多識廣,看出了蛛絲馬跡,就敷衍著想逃掉。

他一敷衍,米五娘就沒辦法敷衍了,只好殺人。

好在也就一個人,米五娘乍到江南,覺得這黃油郎就是城裡人,城裡人來來往往,少掉一個,浪花都不起一點。對林遠傅的催促不以為意,還用迷煙好好訓了他一番,提醒他注意上下尊卑。她是無生老母所點的白蓮聖姑,怎能讓他人指手畫腳。

“尋常民人都能去龍門鬧事?太好了!先在松江弄出動靜,吸引官府的注意力,再在龍門鼓譟聲勢,調開皇帝身邊的侍衛親軍。透過內應送人進行宮,走明暗幾條線,先動明的,再動暗的,一層層擾亂,讓皇帝身邊人左右支拙,六神無主,最後我親自動手!”

“遣人接近行宮,伺機混入,我這邊有北面的人,男女老幼都有,你那邊尋得讀人最好,留在這裡的舊清官員有忠心的也可以用。外面的勢頭,直隸十八門的人聚起來,夠用了!兩三個月是太緊,可任誰也想不到,我們白蓮教,我白蓮聖姑,有這能耐,殺了大英皇帝,掀了大英朝廷!”

米五娘一邊以張九麻子的天主教鄉巡祭祀身份為掩護,一邊脅迫馬廣遮掩黃家村的動靜,同時照著林遠傅的謀劃接近方家,跟方家勢弱一方達成默契,以死者未亡人的身份,插手族田之爭。

這些都是準備工作,米五孃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進龍門這一樁大業上,身心激燃,看在教眾眼裡,真若無生老母下凡。

“好好學,未來你也能成聖姑……”

空閒時,米五娘還教導馮福娣法術,誦唸經卷,在那小姑娘的心中,米五娘就是無生老母,主宰天地一切。

已近二月,春意漸顯,寒風也停了,亂了好幾年的江南被英華里外軟硬各項政策調治得大面平靜,人們也都開始為新一年的生計奔忙。新的朝廷,新的時代,苦難雖未盡,但眼前似乎多了許多機會,人人心頭都是火熱。

正燃燒著青春的米五娘心頭更加火熱,可隨著農人開始春耕,她的心口也如那田地一樣,正一下下被翻挖著。

“田契不過官就賣不掉?白契都不行?這、這是什麼道理!?”

不著痕跡地侵佔方家產業是籌集下一步行動經費的步驟,而“入龍門”計劃所需要的啟動資金,就著落在黃家村的上千畝田地上。賣了這些田地就能得一筆鉅款,可惜,讓許三和張九麻子幾個可信之人轉了一圈,都報回來這個結果。

這事米五娘實在難以理解,北方民人買賣田地,過官只是極少部分,鄉下人徑直買賣了,畫個白契,就此認賬,誰過官誰瘋癲,那可是要遭官府狠狠盤剝一層,日後都絕不了麻煩的。

可江南這邊怎麼就這樣,還非得把自己送到官府嘴裡?

林遠傅嘆道:“對買家來說,過了官,不管死賣活賣,官府都會保著,不怕賣地的再去找價。對賣家來說,不過官就要擔著田物銀子,英華的官府查田查得很清楚。買賣兩邊都有好處,大家自然都要去過官。過官契稅也便宜,就五厘,誰收多了,告給報紙,自有都察院的來追,官府裡的農正老爺們也不願在這上面動手腳。”

米五娘隱隱感覺自己置身一個陌生世界,官府什麼時候也這麼守規矩了?官府什麼時候成買賣兩邊都要傍著的角色了?

想不通……

想得通也賣不掉田,經林遠傅這麼一說,米五娘也絕了把田契發還村人,讓村人去賣田的念頭。鎮裡農正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