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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雍王府後園禪房裡,茹喜看著一疊厚厚報紙,悽然無力地道:“王爺,這天下,真的變了。”
胤禛端正地坐在她對面,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還找來了另一個人陪坐。那個叫常保的粗渾家人杵在胤禛身後,渾身發癢,惶恐不安之極,心想對面不是王爺的格格麼?王爺跟格格相處,還要他這個奴才擠在一邊……
胤禛道:“別長吁短嘆的,就是要你細細說來,到底有怎的變化。”
原本語氣很僵硬,可說到後面,一股熱切漸漸升騰而起,讓他的嗓音也變得含混:“那李肆,到底是行的什麼妖,竟能在這短短几年裡崛起。”
他指了指那些報紙,臉色又轉為不屑:“這上面的東西,不過是文人手筆,連帶什麼《皇英君憲》,雖覺新鮮,可內裡跟我滿洲入中原時,那些儒生在我大軍鐵蹄前歌頌德,口稱王師的行徑沒什麼區別。”
茹喜張嘴,似乎覺得很難對胤禛解釋清楚,這報紙到底跟這個朝廷的邸報小抄有什麼不同,只好低低道:“那李肆,爭人心確是很有一套。”
胤禛冷哼一聲:“人心?人心管什麼用?他李肆是靠人心與我大清對敵的麼?是靠人心以一敵十,幾番挫我朝廷大軍的麼?昔日我滿洲能靠留髮不留頭殺出人心,他李肆自然也是靠那火槍大炮打出來的人心!”
他有些激動地敲著藺草地席:“我想知道,他是怎麼造出那麼多槍炮的?他又是怎麼養活那些火器強軍的?工商為什麼要服他?為什麼甘心為他納那般沉重的課派?他治下民人和儒生為什麼沒被工商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握起拳頭,有力地凌空錘了一下:“弄明白了這些,我們自然能如炮製!他治下不過區區一隅,就能有這般動靜。我大清還有大半江山,怎麼也該比他更有迴旋之地!”
果然是我的四爺,也只有四爺,在這樣的關頭,滿心都還想的是這大清天下,就他能當得起這世間第一的真真男兒……
茹喜被胤禛這股堅定氣勢給感染得熱淚盈盈,咬著嘴唇,恨不能撲上前去,抱住他的雙腿,向他哭訴自己這幾年來的委屈苦楚。
可她已不是當初面對李肆時,那個自作聰明,自恃甚高的女子了。她的自信,已隨著她的貞操,被那粗暴而入的火銃一同破碎。現在她很清楚,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
茹喜緩緩道:“其他的事,賤妾接觸不多,前幾年一直在瓊州僻壤的礦場裡,那礦場的運作也有一番新章程,由小及大,王爺所問之事,賤妾還是能說上一些。”
禪房裡,茹喜細細述說著,胤禛聽得入神,一會皺眉,一會撫額,時而拍掌,時而叫好。
“分片為崗,分崗為人,層層監管,事事落到人頭,好!”
“管事的就只管一事,管到極致,每事都擬出細細章程,比照章程辦事,雖換人也不亂事,好!”
“管總的靠表單,靠數目隨時核查?看來懂算學的還真是人才!”
“凡事只講事理,不講人情?那李肆,還真跟我一個性子……”
“能不靠人做好的就絕不用人?能少用人的就少用人?那靠什麼?軌道?機械?”
“必須要用人的,用度量衡來回切,這也是事理,我明白!”
在茹喜的述說中,瓊州昌江石祿礦的情形也一片片在胤禛的腦海中拼湊出來。偌大礦場,數萬人,只有數百監工,就靠著機械、牛馬和細緻到頭皮發麻的章程組織起來,旗人勞工們在這張大網裡機械地忙碌著,就像是順著那石軌拉車的牛馬,一刻也停不下來,更沒辦自作主張地換方向。
茹喜說得沒錯,由小及大,從這礦場的操持章程裡,就能看出李肆行事的根底。
胤禛心中蕩著一絲欣喜,他覺得自己已經看破了李肆的一角。李肆,